計元知重新走進人群，從一位學生手上順走了智能手機，將遊屍唱歌的錄像公布到了論壇上。
　　有學生會發的公開課視頻做參照物，兩相對比，遊屍這張烏撒國的名片算是打出去了。
　　溫時站在一旁，看論壇每秒鍾都有新評論增加，滿意地點了點頭。
　　誰知就在這時，計元知突然收回了手機，整個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溫時意識到他是使用了致幻技能，差不多間隔有五秒的時間，後面傳來一道清冽的聲音：“亞倫同學。”
　　魚咬餌了。
　　溫時調整了一下表情，轉過身畢恭畢敬叫了聲：“阮老師。”
　　“和我來一趟。”
　　兩人拐到一條無人小道，這一次溫時主動開口：“您叫我，是因為尤萊亞同學的事情嗎？”
　　導師一般都清楚哪些學生走得比較近，他第一堂課特意做遊屍後面，有時候課間也會有交流，除了他，別人基本和遊屍沒交集。
　　阮老師銳利的視線緊緊盯住溫時：“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溫時做足了猶豫的樣子，開口說：“尤萊亞最近有些奇怪，有次他找我，問我信不信亞撒，說亞撒可以實現一切願望，我還以為他在開玩笑。但就在昨天……”
　　“尤萊亞突然高興地表示找到了最合適的獻祭品，說這話的時候，他手一直捂著肚子。”
　　阮老師皺眉聽下去。
　　新生的體檢報告是他親自取的，校長為此專門開了會議，遊屍懷孕在學校高層間根本不是什麽秘密。
　　“現在想想，尤萊亞說得是真的。”溫時一臉驚駭：“否則他怎麽可能有那種歌喉……”
　　阮老師並未下定論，這件事透露著太多離奇的地方，不過【亞撒】這個名字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圖書館畸變人魚腹中也有相同的牌位。
　　溫時今天一直掌握著話語主動權，他壓低聲音：“昨天您提到校長挖心的事情……”
　　在阮老師因為那段不悅回憶生出殺意前，語速飛快道：“不如我們讓亞撒的傳言落實？校長想必會因此忙得焦頭爛額。”
　　先前溫時借潛規則為名耍滑頭，讓阮老師十分不喜，但他現在提出的建議十分有可行性。
　　“……只是實踐起來肯定不容易，學生的願望千奇百怪，就算有人向亞撒許願，我們也不可能什麽都滿足……”
　　“這有什麽難的？”阮老師說：“課堂隨意挑個學生表揚一兩句，或者加一兩分，事後傳出對方拜過亞撒，這樣的事情多做兩次，謠言也就坐實了。”
　　就算學生否認，別人也只會認為他是有好處想要自己獨享。
　　這次溫時是真的怔住了。
　　一向嚴苛的阮老師突然表揚成績一般的學生，這確實是最好的證據。
　　他本來還想說服阮老師掏錢給遊屍，借著遊屍去籠絡信徒，建立一個明面上的烏撒國，吸引校長的注意力，用這種方式落實亞撒的存在。
　　沒想到這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居然也是個戰術大師。
　　“你這次的想法很好。”阮老師笑意溫柔又令人毛骨悚然，“不枉費我費勁把你塞進音樂會。”
　　“……”塞進去演一個大石頭，真是謝謝你了。
　　·
　　多方推動，有關亞撒王的謠言很快就風靡了學院。校長開始打擊謠言，並且私下差人調查這件事，可惜學生私下拜什麽，不是他能決定的。
　　溫時屬性面板上的信徒數量很快超過了兩百。
　　信徒升至二百零一時，遊戲的提示音傳來：
　　“已有五位特殊npc相信亞撒王的存在，十二名特殊npc持半信半疑態度。”
　　校領導，各年級的導師，校醫等在學院地位高的一類人，屬於特殊npc。
　　“面板已更新。”
　　溫時點擊查看。
　　【亞撒王：
　　使徒1號：計元知（大祭司備選，真名存疑）
　　使徒2號：宋炎（紅衣主教備選，真名存疑）
　　使徒3號：亞爾林（傳教士備選，真名存疑）
　　信徒：201人（點擊可詳細查看名單）】
　　“和我想得一樣……”
　　真和假本來就是一個相對的概念，他現在有了忠誠的信徒，連數位特殊npc都覺得這個王是存在的，那他就是存在的。
　　計元知等人能出現在上面，是因為對帝國創建有所貢獻，但貢獻還不夠大。
　　而溫時親封的亞撒二世、外交大臣等尚未作出實質性貢獻，暫時沒有被面板收錄。
　　“已為你生成第三代號【國王】。”
　　“國王。”
　　靜默了兩秒，這個有些中二的代號卻讓溫時表情微妙，他隱隱有一種微妙的感覺，這是他偏離老爹安排好路線的一個人生分叉口。
　　【醫生】、【繼承人】都是和醫院相關，唯有【國王】，是完全屬於溫時自己的頭銜。
　　系統的提示音還在繼續：
　　“已為你的臣子計元知生成代號【使徒1號】。”
　　“已為你的臣子宋炎生成代號【使徒2號】。”
　　“代號？！”還是分一二三的代號。
　　溫時面色一變，一心想脫離組織的計元知聽到這個代號，恐怕想弄死自己。
　　轉念一想，計元知他應得的，這個看上去本來最該阻止自己的人，每次收尾工作卻做得很優秀。
　　#
　　虛擬世界。
　　最近隱隱有風聲，上線了一波含鑰匙的副本。
　　傳言有幾分可信度不可知，但直接帶來的影響是玩家私下交易的情況變得密集，主動下本的精英玩家人數大幅度上升。
　　貿易區和黑市是其中熱鬧的兩個地方。
　　扇形環繞大半個區域面積的光屏數據隨時都在增加或者刪減，最先發現巨屏有變化的是貿易區，計元知在遊戲中的排名很靠前，前排玩家有什麽情況發生時，都會第一時間被注意到。
　　“欸！”
　　生意談到一半的賣家愣了下：“計元知的代號增加了。”
　　原本的代號是【智者】，如今後生成的代號居然把【智者】擠到了後面。
　　計元知已經是遊戲裡響當當的一號人物，他這一嗓子，頓時很多人跟著抬頭看過去。
　　“使徒一號，什麽鬼？”
　　使徒原意是‘奉差遣的人’，安在計元知身上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他能受誰的差遣，虞星洲嗎？
　　大家下意識看向另外一張巨屏，尋找計元知目前所在的副本。
　　S級的副本很有限，普遍排在前面，沒過多久《人魚海岸》就被眾人鎖定。擠到屏幕前排的人中，有人嘀咕了句：“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玩家編號。”
　　“我也……”
　　玩家460872，裴溫韋最近風頭正盛。
　　凡是有他在的地方，就有離譜的事情。
　　“裴溫韋的代號也變了，是國王。”
　　國王，使徒一號，怎麽看都是有聯系的，而且階級分明。
　　不知是誰開口道：“計元知……混得不太行啊。”
　　一起進副本，一個國王一個使徒，這不得反思一下？
　　“有二誡的成員去通知虞星洲了，不知道他聽到後是何感想。”
　　……裴溫韋這次完了。
　　不少人幸災樂禍，計元知是虞星洲的左膀右臂，現在屈尊去給人當使徒了，虞星洲怎麽可能不氣？
　　虞星洲目前人在俱樂部，有個別幾間房間信號屏蔽，手下只能親自跑一趟通知。
　　擔心會長生氣，過來送信的人適當遠離了一點，祈禱自己不要被遷怒。
　　虞星洲聽完沉默了片刻，冷峻的身影透著一股子凌厲，整個房間頓時處在低氣壓中。
　　手下暗罵自己不會來事，早知道就用通訊器聯絡其他人，讓別的成員來傳口信。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虞星洲終於開口：“還好我沒下這個本。”
　　手下愣了一下。
　　啥玩意？
　　這和想象中暴怒的發展不太一樣。
　　虞星洲走到桌邊慢悠悠擦乾淨瓶口，使用起瓶器時發力的肌肉線條十分完美，他倒了杯酒，淡淡道：“如果我下這個本，可能就是使徒三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