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遊小姐冷笑:“請相信我的職業素養。”
她的職業素養就是給錢好辦事。
導遊小姐下車後,車上的氣氛稍微輕松了一些,錢來也坐在溫時後面,還要糾結要選哪一種方式。
“真羨慕你啊,”他的聲音飄過來,“你肯定能在客棧好好睡上一覺了。”
就目前溫時和他影子的相處狀態來看,錢來也覺得對方不會去獵殺影子,再加上溫時本身就有變身技能,對技能的需求也不大。
溫時聞言搖頭:“你錯了,客棧也不安全。”
獵殺要在醫院范圍內展開,這個限制是玩家需要遵守的,影子那裡未必。再者遊戲並沒有強調一定要殺自己的影子,最後的效果應該處在一個波動范圍內,比如獵殺越強悍的影子綜合素質提升得越高。
具體只有等接任務的一刻才能知道,唯一能肯定的是,在這個環節中,沒有人是真正安全的,影子怕也沒有固定要殺原身的限制。
錢來也來了精神:“所以你還是會去整形醫院?”
溫時相當直接地點了下頭,在這點上隱瞞的意義不大。
正巧車子沿途經過一家餐館,溫時連忙起身往後走,決定午餐吃一頓好的,晚上就不吃了。
下車前招呼了少年一下:“走,吃飯,我請客。”
車子靠邊經停的時候,溫時繼續對少年說道:“吃飯的時候想好晚上要做什麽任務,我幫你完成。”
當然自相殘殺例外,如果少年選了獵殺原身,他就只能送對方上路了。
有錢有顏還會主動幫忙,其他影子看到這一幕,腦海中莫名冒出一句話:跟對了人很重要。
錢來也的影子對著原身陰陽怪氣:“同樣是人,有人在出生就贏在了起跑線上。”
要不是因為現在在車上,錢來也直接就動手了:這是在責怪自己沒有給他提供一個好的成長環境嗎?
……
溫時下車後往回走到先前看到的海鮮燒烤店。
少年發現這人存在著幼稚的一面,故意挑海鮮餐廳,明顯就是在逗那隻章魚玩。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擬態章魚很自然地用觸手環抱住溫時的手指,把腦袋貼了上去,揣手手作瑟瑟發抖狀。
“……”
他著實不能理解,這種互相表演的樂趣在哪裡。
從龜人那裡賺來的外快還沒有花完,這裡的紙幣帶出去也用不了,溫時要求坐包廂,點了最豪華的海鮮自助,他讓服務員拿來五套餐具,倒水的時候也把所有杯子都倒滿了。
少年正要問為什麽多倒一杯水,頭頂的天花板被掀開一塊,老太太爬了下來。
“奶奶,喝水。”
溫時給她把杯子遞過去。
少年嘴角一抽,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沒這個混蛋會做人。
包廂很大,老太太單獨坐在沒人的一邊。
“他的影子不在這裡。”老太太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溫時知道這指的是稻草人的影子,不,現在應該說是小章魚了。
小章魚能感受到和影子間一絲若有若無的聯系,這絲聯系卻在它外出後不斷減弱,最後他和老太太一合計,先去偷了進化液。
“你們偷到了哪家醫院?”這才是溫時感興趣的地方。
“夕陽紅整形醫院。”
不出意外的答案,溫時眼前一亮,畢竟能花幾十萬通緝小偷的,肯定不是普通醫院。
老太太本身不是很喜歡說話,詳細解釋的是小章魚:“我能感覺到汙染源最嚴重的地方,那裡有適合我的病毒。”
男低音,從容富有磁性,對比簡清嶸本身的音色,多了一絲喑啞。
溫時險些被這聲音給蠱到,默默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醫院戒備森嚴嗎?”放下杯子的時候,他問。
小章魚搖頭:“我從排水道進的。”
那是一條專門排廢水的管道,包含了各種厲害的病毒,大眼珠子恰恰最不怕的就是這個。
它偷盜的進化液雖然昂貴,但是相較於整個市場上有錢人的購買力,其實不算什麽,類似的進化液那裡還擺放著幾十箱。
“汙染源最嚴重的地方在地下,我沒去。”
保險起見它隻光顧了普通的存貨區,老太太負責在大廳接應。
小章魚沉思了一下:“不過那地方應該不簡單。”
它僅僅隻拿走了一瓶進化液而已,也專門對監控動過手腳,被發現只能說明貨物數量每天都會經過重新核對。
“原本我還想再多拿點東西,但隱約感覺到了有什麽東西正在朝我走來,及時收手了。”
腦子重要,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
服務員在外面敲了下門,準備進來送餐,老太太暫時藏了起來。
吃飯時溫時嗓子有些疼,咳嗽了幾聲,突然想起來自己現在這個狀態不太適合吃海鮮,又點了幾個青菜。
小章魚關切問:“感冒了嗎?”
少年在一邊冷嘲熱諷:“樹敵太多,大晚上穿著浴袍被導遊的影子追殺,他不病誰病?”
小章魚手裡的叉子掉了。
什麽浴袍?誰的浴袍。
溫時狠狠瞪了少年一眼,若無其事地說道:“剛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遭遇了追殺,不過殺手已經死了。”
小章魚觸手自閉地縮了下,它只是離開了兩個晚上而已。
溫時及時轉移話題,開始和少年互相傷害:“想好了你今晚要做什麽任務嗎?”
少年並未立刻回答。
想要吞噬原身的欲望,無時無刻不在血液中沸騰著,他沒有立刻做決定選擇吞噬原身,已經用了很強大的自製力。
溫時看了一下時間:“留給你做決定的時間不多了。”
這句話是說給姑娘聽的,說完他起身把小章魚塞進兜裡走了出去。
剛出包廂的不久,服務員過來詢問:“您好,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
他以為客人是要出來加餐或者拿盤子一類。
溫時搖頭。
服務員長著個狗頭,聽力很好,捕捉到了一些包廂內的哭腔聲,微微愣了一下。
溫時相當平靜地說:“小場面,一位長輩正在一哭二鬧三上吊。”
包廂內老太太被吵得頭疼,重新爬回了天花板,她太清楚自己年輕時候是個什麽樣的煩人精,上去前還特意用紙把耳朵塞住了。
效果不大,但能勉強圖個心理安慰。
少年試圖講道理:“這是一個至關重要的選擇。”
姑娘打斷,反跟他講自己悲慘的童年經歷,哭訴現在能有個親人多不容易。
少年忍不住凶了她一下,姑娘的眼淚就跟泄了閘的洪水一樣。
半晌,仍舊是少年先敗下陣來:“我沒有說過一定要跟他往死裡鬥。”
只是這種仿佛被支配了一樣做出的抉擇,多少讓他有幾分不甘心。
這時,天花板上幽幽傳來一道聲音:“人這一輩子,總歸是要妥協那麽幾次的。明知道沒有希望,害人害己的事情還要去做,這不叫堅持叫愚蠢。”
頓了一下,老太太舉出一個無法反駁的例子:“你看,我的影子不就挺愚蠢的。”
少年沉默,無法反駁。
一刻鍾後,溫時重新回來,少年一看到他臉色便陰晴不定,正要罵一句狡猾多端,永遠只知道算計人。誰知溫時先一步開口,淡淡道:“我剛出去買了個單。”
“……”
所有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沒錢買單的人不配發言。
吃完飯,乘車回去的路上少年心情煩躁,坐在向陽的一邊出了一身汗,他挽起袖子,露出小臂流暢的肌肉線條。
斜眼瞄向旁側的溫時,少年心頭那股煩悶不知該向誰宣泄,車子駛進小巷,溫時付錢給出租車司機。
少年不無悲哀地想到,他現在就是一個吃軟飯的。
而且還在試圖軟飯硬吃。
“神級進化液。”下車沒走兩步,少年忽然說:“我要神級進化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