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元知忽然俯身抱起女孩,在對方費解的目光中把隨意她放在了一邊,隨即對著來往的客人平靜吆喝:“賣輪椅,有需要輪椅的嗎?”
溫時拿出白大褂欲要兜售,誰知阿喪卻先一步往頭上插了根稻草,“賣小孩,有需要小孩的嗎?”
旁觀一切的柳蘊眉心一跳。
沒錯,主持人隻說是交易,又沒規定一定要買,他們也可以賣。
她在思索有沒有東西可以拿來出售的時候,彎腰提醒阿喪:“買賣要和衣食住行有關。”
阿喪盯著小破碗。
柳蘊:“碗勉強算是一個。”
不過這玩意有人要嗎?
“不,不是。”阿喪急急忙忙護著寶貝碗解釋,“【衣】是把衣服和錢袋子扒了;【食】是等顧客來了,我用碗砸西瓜,從他腦袋裡取可以吃的東西;【住】是掏空身體留軀殼,殼子做容器,這種完整的軀殼說不定很暢銷;【行】是抽出來的骨頭製成拐杖,還可以熬骨頭湯二次售賣。”
這樣就能更完美契合衣食住行的要求,他再把這些東西反手一賣,就又是一筆錢。
說起做生意的時候,阿喪可是一點都不含糊和結巴,一口氣就說完了。
柳蘊一整個震驚臉。
凡是周圍的配對嘉賓,不自覺地開始後退。
計元知扶了扶鏡框,深深看了一眼同樣以空手套白狼為生意經的溫時。
溫時倒吸一口涼氣:“沃……”
沃日。
他終於明白,自己和這孩子的相似點是什麽了。
第66章 瘋狂戀愛季
熱鬧的集市,溫時這片空間仿佛與世隔絕了,在小孩說完話後,周圍人齊齊陷入沉默。
計元知進行靈魂發問:“要是沒顧客光顧我們這裡呢?”
阿喪看向溫時的八個配對嘉賓。
昨天晚上光顧著想萬貫家財俏寡夫,誰也沒把一個小屁孩放在心上,但剛剛阿喪那段話著實嚇到配對嘉賓了。一個正常孩子絕對不可能用這麽天真的語氣,說出如此殘忍的賺錢攻略。
站在最前面的畸形男人默默指了指自己穿得破草鞋,他們幾個都是封棺村有名的困難戶。
這回換阿喪沉默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臉,確保自己白白淨淨的,“我不可能沒有市場。”
他看著沒幾兩肉,但常年吃的是晶體,很容易營造出血氣足、超級新鮮的假象,阿喪自信絕對能給爸爸釣到一條大魚!
“好嫩的小孩!”
正好一名穿綢緞的胖子在無數攤位間,一眼就相中了插稻草的孩子。胖子頭戴一頂小黑帽,金色綢緞上繡著密密麻麻的銅錢,仿佛無數眼睛。
阿喪一秒變臉,水汪汪的眼睛望著溫時:“不要,不要賣我。”
溫時蹲下身抱住他,作出不得已的樣子,私下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裝作不想賣是可以抬價,但你都要搶他錢袋子了,沒這個必要。”
阿喪小嘴張了張,好有道理!
再起身時,溫時冷酷說:“五百。”
胖子小眼睛一轉,“好。”
溫時直接把阿喪往前一推,“成交。”
撿了個大便宜,大鼻頭一聞,確定小孩是一身的人肉味,胖子也就不再懷疑,付錢帶著阿喪離開。
溫時望著手上的紙幣,和主持人給得有細微差別,右上角的圖案沒有那種顆粒感。
他冷笑一聲,“假幣。”
不過也無所謂,就當是胖子的買命錢。
溫時對著角落做了個手勢,一道瘦長的黑影消失在街角,隨後他把假幣撕碎了,“走,先去幫你們搞定剩下的交易。”
柳蘊:“不等匯合?”
溫時擺手表示不要緊,阿喪身上有通訊道具,可以隨時保持聯絡。
再者他剛剛已經派遊屍跟了過去,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有遊屍在暗中保護,溫時才能徹底放心。
在他們出發前,畸形男人小聲說:“假幣又不是不能用。”
他還在心疼對方撕碎的假幣。
“抵製假幣,從我做起。”溫時一臉嚴肅。
畸形男子用一言難盡的眼神望向柳蘊和計元知。
柳蘊實話實說:“他的好人好事,四十分鍾都說不完。”
“……”
臨走前,計元知看向失去輪椅的女孩,那姑娘用力擺手:“不用管我。”
她寧願爬出去,也不想再和這群人混在一起。
計元知這次沒有強求,尊重了她的想法。
另一邊。
幾乎是無本買賣換來一個小孩,胖子美滋滋地帶著阿喪離開。樂極生悲,沒多久他便被一些不懷好意的目光盯上,悄悄尾隨在後面。
胖子打扮得像是個土財主,是為了用假錢時不被懷疑,相應的,容易招惹另外一些麻煩。
他轉身走進暗巷,知道是遇到打劫的了,敢在鬼市劫財,都是有些真本事的。胖子當機立斷:“不如大家把這孩子分了吃一吃,各走各道如何?”
跟來的人稍一商量,也不想火拚,“行,但上半身歸我們。”
別的都好說,胖子最喜歡吃腦髓,正要再討價還價一番,余光突然發現小孩不見了。
人呢?
胖子和劫財的四處張望。
“這裡。”
阿喪體貼地解答了對方的疑惑,他不知何時爬到了牆上,說話的同時用力一跳,拎碗垂直砸下來。
小孩的動作快如閃電,別說人眼,鬼眼都捕捉不到,只聽‘啪’的一聲,胖子被當場開了瓢,鮮血和腦汁四濺,遠得濺到了跟過來偷拍的鏡頭上,攝像師腿一軟,差點跪下去。
劫財小團體拔腿就要跑。
比速度,阿喪就沒有輸過,咚,咚,咚……小團體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來,悲鳴堵在喉頭,瞬息之內腦袋全被砸開了。
這一次阿喪砸得很小心,除了胖子那裡失手了一下,其他確保只是天靈蓋碎。
阿喪忽然看向拐角。
陰影處緩緩出現一道瘦長的身影,是遊屍。
“一起。”阿喪感知異常敏銳,一早便察覺到遊屍的氣息,招呼他過來:“你指甲長,我先把五髒六腑打碎,從腦殼逼出來,你做二次清潔。”
胖子是屍怪,屬於一般煞物的級別,屍體器官相對完整。
遊屍呆滯地走來,他很喜歡乾精細的事情,比如彈琴,彈不好,勝在手穩。
昏暗的小巷子,喪屍小團子和掏腦漿的僵屍分工協作,配合完美。
中途阿喪速度飛快地爬上牆後長的桑樹,摘下幾片新鮮的葉子,再用力一捏手中的晶體,堅固的晶體瞬間成了粉末。青綠的嫩葉包裹著粉末,阿喪確定包好後,衝著遊屍擺了擺手臂,示意讓他低下腦袋:“啊——”
一向只聽從溫時命令的遊屍不知為何聽從了阿喪的要求,張開嘴巴。
一片接著一片,阿喪親手喂給他吃的同時,不忘灌輸自己的理論:“節約每一粒糧食。”
昨晚阿喪想了很久,想明白了一個道理,自己沒消食完吃不了,但可以喂別人啊。
一通忙活,半個小時後,阿喪和遊屍離開只剩腥臭血跡的暗巷,遊屍手上搭著五張相對完整的人皮,用鬼市的黑話,這些叫‘屍殼子’。
一大一小吸引了不少關注,阿喪看著柔弱無害,但遊屍那過長的尖銳指甲,一瞧就不是什麽正經人。阿喪剛要聯絡溫時,遊屍指了一個方位。
人潮洶湧,前方不遠處,溫時和計元知佯裝若無其事地尾隨一名顧客。
計元知看人很準,這和他那神秘的第二技能有關,精準挑到了相對弱的鬼市來客。
柳蘊和配對嘉賓離他們有一段距離,負責觀察四周。
畸形男人沒見過什麽世面,問:“要打劫嗎?”
沒有人回答他。
計元知本以為溫時也在打著這個主意,提醒了一句:“這人不像有錢的。”
溫時教育他說:“我們是出來合理賣的,怎麽能想著空手套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