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牽手就大可不必了?
這是在內部也要樹立良好的已婚男人形象嗎?
秦寶想。
他們經過議會大廈的走廊,進入電梯,豐成煜左手無名指上那堅硬的指環,因牽著手而抵住秦寶的指根。
自從結婚之後,豐成煜好像就一直沒有摘下結婚戒指。
秦寶覺得豐成煜沒有理解他今天跑過來想表達的意思。
“我找你是因為我想和你說信息素排斥症的事,如果你不打算繼續了,那麽不算你毀約。”
上車後,秦寶還是直接開口。
“後面的事情我自己來處理,現在我已經和爺爺撕破臉了,不怕他再干涉我的工作。”
另一個原因是他其實沒有別的可以說這件事的人,只能來找豐成煜。
當然這種事實他是不會說的。
林梓不在,智腦控制車輛往他們婚房的位置行駛。
豐成煜說:“我知道。”
秦寶微怔:“……哦。”
這樣嗎。
那到底是還要不要繼續的意思?
豐成煜看向他:“爺爺對這件事的處理方法我也覺得不妥。我們至少應該有知情權,這一次必須要向爺爺表達我們的態度。”
“表達態度?”
不說還好,一說秦寶秦寶便又生氣,他反問豐成煜,“我有沒有表達過,你不是應該很清楚?沒有用的,因為他從來不在乎我是什麽態度。”
說完秦寶看向了窗外,這是他不想再交流的訊號。
往往這個時候,豐成煜也不會再多說。
但這一次僅過了一小會兒,豐成煜便問:“這些天在忙什麽?”
果然,秦寶擺出的姿勢不想理人,卻還是會回答:“看劇本,拍廣告。”
豐成煜便伸手把人了抱過來。
秦寶猝不及防:“……你幹什麽?!”
“只是看劇本,拍廣告,那就是說明你還是有空余時間。”豐成煜緊緊箍著他,仿佛已經忍了很久,“為什麽一條信息都不給我發,一個電話都不給我打?”
後座再寬敞,兩個人擠在一起也難受。
秦寶正在推拒,聞言睜大眼睛:“豐成煜,你講不講道理,明明就是你先不理我——”
“一開始是有特殊原因。但後來我承認我是故意。”
豐成煜這麽說道。
秦寶:“?”
“小寶,”豐成煜仿佛佔據了至高點,竟然質問,“是不是只要我不主動聯系你,你就永遠也不會主動聯系我?”
秦寶不服:“你在合約裡也沒寫這一條!”
“那能不能改變一下呢?”
豐成煜問道。
“不是所有的事都要寫進合約。”
“你先松開再說。”
秦寶又推了豐成煜的肩膀一下,試圖離開無果,反而還被扣住了後頸。
這下他被迫靠得豐成煜很近。
兩人鼻息相觸,秦寶聞不到他的信息素,但還是感覺後頸在跳。
“你明白嗎。”豐成煜咄咄逼人,“不是所有事都一成不變,有的事也是可以改變的。”
走也走不掉,躲也躲不了,秦寶隻好先退一步,感到自己的心跳也變快了:“那你說一下,都有哪些事不用寫進合約?”
“比如像今天這樣來找我。”豐成煜說,“兩年了,第一次來。你有沒有想過,硬塞給你的、標過價的東西,可能也代表了你擁有完全支配的權利?”
這句話是兩年前秦寶講過的。
他不解:“……什麽意思?”
“意思是你感到難過、無助的時候,永遠可以來找我,我會無條件地幫助你。”
豐成煜說。
“我沒有不想繼續。不管你有沒有信息素排斥症,都不影響我和你繼續。剛才我也查過了,要能解決信息素排斥的症狀很簡單,只要我們進行永久標記。”
這下,秦寶的心跳大聲得快要擊破耳膜。
簡單嗎?
永久標記對任何一個Alpha和Omega都是最重要的東西,甚至超過婚姻本身。
秦寶不是卑鄙的人:“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他問豐成煜:“這樣你再也不可能標記別的Omega了,就算你現在沒有不想繼續,那五年合約到期的時候你要怎麽辦?”
豐成煜說:“到時候再說。先讓你能恢復正常工作比較重要。”
秦寶陷入了一種迷茫與掙扎裡。
逃生的本能在提醒著他,警覺地告訴他,他似乎又要陷入被迫的境地裡。
卻聽見豐成煜問:“你的發情期是不是下個月?”
他點頭:“是。”
豐成煜給了他選擇:“那麽還有一段時間,小寶,你考慮一下再回復我,你自己來做決定。”
*
在路上,豐成煜提出一起去看電影,秦寶問“這麽臨時,是你想被追著跑還是我想被追著跑”,然后豐成煜又說要不要在家附近的湖邊散步,秦寶也是興趣缺缺。
知道豐成煜是想要陪自己散心,所以才提前下班,秦寶覺得很抱歉:“我很困,想睡覺。”
豐成煜在他額頭吻了下:“我陪你。”
秦寶耳朵就紅了:“啊,這……”
豐成煜瞥他一眼:“字面意義的睡覺。”
“是你自己說的,別一會兒又來弄我。”秦寶很正經地說,“我今天聞不到你的味道,是不會被你勾引的。”
豐成煜:“……”
現在這樣的局面,自己有一半的責任。
一回到家裡,秦寶便神不守舍地上了樓,他腦子裡要消化的東西太多,不如蒙頭大睡。
豐成煜陪他睡了兩個小時,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沒有叫醒他,豐成煜自己下了樓。
半個月不回,家裡沒有什麽變化,只不過鍾點工應該有段時間沒來了,花瓶裡的花都枯萎了大半還沒扔,是他上次送給秦寶的。
手機第三次震動,顯示著“爺爺”兩個字,不過豐成煜仍然沒有接聽。
他打開門走到台階上,點了一支煙。
積雪皚皚,四周很靜。
夜空掛滿了星星,住宅區的路燈亮著,內部路上半小時也不會經過一輛車。兩層樓的房子靜靜佇立在小山坡上,車庫前空蕩蕩,有時他回來在這裡下車,會看見秦寶在落地窗前的身影。
秦寶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是這樣的?
豐成煜忽然感到一種隱忍的孤獨,無聲無息地將他包裹了。
它難以被察覺。
不只是出現在這棟房子裡,還出現在別的地方,在T台上,在廣告裡,在八卦娛記拍攝到的騎著機車掠過公路的背影裡。
那是屬於秦寶的,從秦寶的身上開始蔓延。
見面太少,每次都太急。
那個總是急吼吼的、張牙舞爪的人,怎麽會和孤獨有關。
而直到看見秦寶狼狽地站在辦公室裡,直到此時此刻,豐成煜才隱約抓到了一點。
舒鶴蘭在兩小時前發過一條叮訊,這時又打來了電話。
“怎麽?”
豐成煜接了。
“聽說你老婆今天來你辦公室了。”舒鶴蘭道,“什麽情況,你不是在假裝分居?”
豐成煜說:“一點小意外。”
“小意外?我看你挺樂的,顛顛兒地跟著人家走了。”
舒鶴蘭說。
“不過我還是想勸你一下,忍一時好一世,那麽大的虧都硬吞了,現在不要因為一時忍不住想老婆就功虧一簣。”
豐成煜:“不會,我心裡有數。”
他深吸一口煙,然後吐出去。
“也差不多了,嶽父大人昨天拿到了通行令,以後走海路會更加嚴格,貨從海面跑不出去。”
“樹大招風,撫星這次受創,內閣的人就首先不會輕易放過你。”舒鶴蘭說,“……算了,你向來謹慎,經過這次以後更不可能讓他們有機可趁,況且禍害遺千年,我相信你這種級別的禍害沒那麽容易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