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番外犬與蛇

鷹犬吃完了那碗面，在他吃完的同時防污染中心的工作人員也來了。

他們最開始把鷹犬和嵐當成了一般受害者，但在其他受害者的作證下，工作人員這才知道處理掉這個污染物的就是他們，又深入調查了一下，得到他們真實身份的工作人員手都快顫抖了。

從面館離開的時候，那些唱祭祀曲的人大多已經散了，只剩下中央那個大火盆還在雄雄燃燒。

鷹犬站在火盆前看著那個火盆，眼睛裏倒映著火光。

看了一會兒，鷹犬轉頭看向嵐，“你一會兒要準備回去了？”

“不回去在這裏幹什麽？看你發呆？”

鷹犬琢磨了一下，“不行，再陪我去個地方。”

他向來都不會在意嵐同不同意，到時候他就能把嵐拉過去，當然，這也是因為嵐雖然嫌棄但沒有拒絕的原因。

就這樣，他們停留在一個很小的小攤子前。

攤子後面是一個中年女人，她看上去有些憔悴，穿著厚厚的破舊的羽絨服，小攤裏面是一個暖烘烘的小太陽，她看上去凍的很厲害，但在看到鷹犬的時候眼睛瞬間亮了一下，枯瘦的臉上也有了笑容。

“你來了。”中年女人笑著站起來，接著看向嵐，“他是你的朋友嗎？”

“對，我朋友。”鷹犬說：“給他挑個圍巾。”

“好好好。”女人立刻轉身進小屋挑選適合的圍巾。

嵐轉頭看了鷹犬一眼，“我不需要圍巾。”

“冷血動物理所當然要怕冷一點，蛇類冬眠都需要找個暖和的被窩。”鷹犬才不管嵐在說什麽，回答的也亂七八糟，“現在，我是在為你搭一個可以讓你安心冬眠的溫暖的窩！”

……神經病。

嵐轉過頭去看著裏面的中年女人，“她是誰？”

“一個貧民窟裏走出來的女人，丈夫和孩子都死在高牆外，高牆擴建後才被正式接納進高牆裏。”鷹犬雙手插在口袋裏，“……我見過她。”

“在進入科學院前。”

嵐下意識想要確認預知書上的內容，這是他的日常，在接觸到新的內容後要在預知書裏確定前因後果。

書都到手上了，嵐才想起他們的五日約定。

轉頭看向鷹犬時，果然看到了他狡黠的眼神。

嵐微微眯起眼睛，預知書在他手中消失。

鷹犬撇頭切了一聲，看上去相當遺憾。

在願望樹被沈往剝離後，鷹犬被強行幹涉的記憶就開始複蘇了，他也回憶起了自己沒有進入科學院時的事情，當然，人隨著時間而變化，不管當年的鷹犬是個什麽樣的人，現在的他已經固定。

中年女人從裏面走出來，手裏拿著一條薑黃色的圍巾。

“這個怎麽樣？”中年女人把圍巾遞出去。

“這個顏色很暖和。”

“對對對，就是這個顏色！”鷹犬立刻接過來，“他這種冷冰冰的人就需要添上點暖洋洋的顏色。”

嵐冷冷的瞥了鷹犬一眼。

然而鷹犬完全不在意，他付完錢後就拎著圍巾回到了原來的廣場，廣場上的人比之前還要少，在火堆前，鷹犬將手裏的圍巾纏在嵐的脖子上。

“小蛇你要熬過這個寒冬啊！”

嵐看著他，“如果你知道，我根本不怕冷。”

“不怕冷和不會冷是兩碼事。”鷹犬笑著拍拍手。

然而，因為過近的距離，嵐已經看到了鷹犬顫抖的雙手。

不知道是因為天氣太冷還是有幽閉恐懼症的軀體化症狀還沒有消失，他的手指一直都在無法控制的顫抖，手也已經被凍的通紅，在給嵐戴圍巾的時候，手背也觸碰到了嵐的側臉。

跟一塊冰一樣。

到底是誰怕冷啊。

嵐嫌棄的把圍巾摘下來，然後在鷹犬疑惑的眼神裏把圍巾反向戴在鷹犬的脖子上。

“我不喜歡這個顏色，你自己戴吧。”

鷹犬皺著眉嘖了一聲，“你可真難伺候。”

“也沒有要求你順從我的心意。”

“根本不可能聽你的話，你的話沒有任何意義。”

鷹犬雙手插在口袋裏，他感覺著脖頸處的溫暖，接著呼出一口氣，看著白霧融化在空氣中，鷹犬突然有了一個好想法。

“喂，我送你東西了。”

嵐謹慎的看向他，“你想幹什麽？”

“我好歹都送你東西了，禮嚮往來，你得滿足我一個條件！”鷹犬立刻蹬鼻子上臉，“我現在感覺很害怕，要求和人共處！否則我會發瘋把這裏的房子全部燒掉！所以我需要和你待在一起，你得帶我回家！”

嵐退後一步，“關我什麽事？”

鷹犬對他微笑，“可是你收了我的圍巾。”

“我沒有。”

“給你戴上就算收了！”

嵐轉身就走。

果然，狗不能寵了，越寵越不知道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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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是一件相當糟糕的事情，在鷹犬身上我看到了教育的深淵，一想到我如果以後有個孩子會長成鷹犬這樣，我就會感到後悔。】

【或許我深刻的明白了母親為什麽會每次看到我都覺得我不夠可愛。】

【但是她為什麽會覺得狗可愛？這明明是一隻被教壞了還沒辦法改正的壞狗！】

寫完這段文本後，嵐轉頭看向旁邊，此時鷹犬已經霸佔了他的床，還把自己裹進了他的被子裏。

“好冷！”鷹犬縮在被子裏喊。

嵐淡定的望著他，“是你自己要來，那就不要抱怨。”

“可惡，你這裏根本就不是人能住的地方。”鷹犬不聽他的話，還在抱怨著，“但是沒關系，我已經和防污染中心打了舉報電話，對面和我說三天之內一定會給你通暖氣！”

“到時候就給你養幾盆花，不行，花你養不活，搞幾盆仙人掌和多肉得了。”

嵐懶得理他，覺得這個人就是喜歡沒事找事幹。

雖然嵐非常不想讓鷹犬來，但鷹犬是誰？他是需要別人同意的人嗎？直接闖進嵐的家霸佔他的床，這是鷹犬慣幹的事情，尤其是現在他因為之前的污染物幽閉恐懼症複發，整個人都精神狀態不對，嵐也沒有無情到讓他一個人離開。

“阿嚏！”鷹犬直接被凍到打了個噴嚏。

“人型空調！”鷹犬喊嵐，“人型制暖機！”

嵐看都沒看他一眼，“再亂喊就把你扔出去。”

“你什麽時候結束你的日記記錄？”鷹犬拍著床，“你可是這個屋子裏唯一的熱源，趕緊過來啊！”

【一只怕冷還不願意自己去暖和地方，非要和其他人待在冬天裏的笨狗。】

【他想找誰找不到，非要來這個冰窖。】

【冰窖怎麽他了，冰窖也沒要求他來，是他自己要來的！】

“熱源先生！”

“閉嘴。”嵐合上日記本，“我是冷血動物，不是熱源。”

鷹犬沒想到嵐會這麽回應，他先是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後就開始笑，他笑得特別誇張，甚至在捶床，如果這裏不是獨棟，估計現在就已經被鄰居找上門投訴擾民了。

那些積攢起來的壓力，那些因幽閉空間誕生的恐懼，彷佛就在嵐的一句話中煙消雲散了。

鷹犬想：原來這個人也會抱怨，也會說這樣自暴自棄的話。

真有意思，他真有意思。

嵐把日記本推到旁邊，也不在意會不會被看到，他很清楚鷹犬並不是一個會去窺測別人隱私的人，鷹犬是個剔透到和氣質完全不同的家夥，瘋瘋癲癲卻比誰都聰慧，比誰都知曉人性。

他解開外套，把外套扔在椅背上，接著上了床，剛坐上去，鷹犬就像是終於找到熱源一樣湊過來。

他們並不是沒有睡過一張床。

在追蹤科學院的時候，他們大多數都在一起，鷹犬是個純種人類，雖然是個S級異變者天賦卻沒有什麽攻擊性，還在實驗室落了一身的毛病，畏寒又怕熱，嵐又恰好是個不冷不熱的人，時間長了鷹犬就格外喜歡湊在他身邊。

雖然嘴巴壞到一定程度，根本聽不到一句好話，但是在你身邊很舒服。

鷹犬當時是這麽說的。

“十分鐘。”嵐看著就差摟住自己腰的鷹犬，“十分鐘還不放開，你今晚就睡雪地。”

“真小心眼。”鷹犬因為人體上的溫度而顫抖，聲音都帶著點哆嗦，“你就不能讓讓我？”

“不能。”

鷹犬笑了，他靠在嵐身邊閉上眼睛，他有點昏昏欲睡，在恐懼後，他總是會陷入異常情緒中，他其實也有治療這些精神問題，只是效果不大，每次都會搞得醫院和醫生頭痛的很，有時候還會因為失控直接砸了診療室，上了不少醫院的黑名單。

好像只有在嵐身邊，他才不會暴躁的試圖砸東西，而是感到疲倦，如同放鬆一般想要睡一覺。

意識逐漸混沌，鷹犬放任自己陷入這種混沌中。

因為他知道：即使嵐說了‘十分鐘’，但嵐從不會在十分鐘過去後將他扔出去。

再睜開眼，他還會睡在原來的位置。

聽著身邊均勻的呼吸聲，嵐低頭看了他一眼，接著他轉頭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預知書。

上次他在預知書中看到了鷹犬正在治療的消息，治療效果不盡人意。

也不知道現在治療的怎麽樣。

等這五天過去後，要好好確認一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