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到最裡面,明光輕輕的呼出口氣。
“就在這裡了。”
他在牆壁的屏幕上輸入密碼,還讓沈往記住這個密碼,等輸入過後前面的牆壁就像是一扇門一樣打開,但打開後面對的不是通道也不是房間,而是一層堅固的透明牆壁。
裡面的人注意到了這裡的動靜,便看過來。
周向折依舊是原來的模樣,只是身上的黑色作戰服換成了一身白色的休閑裝,銀色的長發披在這件白衣服上帶著夢幻般的感覺,他身上也沒有禁錮的裝置,依舊是零散的帶有裝飾效果的汙染抑製器。
他站起來走到透明牆壁前,手腕上的幾個汙染抑製器垂下疊在一起,發出金屬碰撞音。
倒是多了絲奇怪的風情味道。
“他來看你了。”明光說著,把現場留給這兩個人。
周向折金色的眸子裡倒映著沈往的身影,他們兩個都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沈往先開了口,他說:“你吃糖嗎?”
他從口袋裡找出了周向折在畫廊中給他的糖果,還剩下最後一顆一直都沒有吃。
周向折聽到他的話睫毛顫抖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想笑還是無奈。
最後他搖搖頭說:“S區內的飲食統一配置,不能外帶。”
“而且糖是給你的。”
沈往想:是啊,這糖是給我的,你給我帶了那麽多糖,還不忘我曾經被糖塊噎住,所以不敢一次給我很多。
都這樣了,你都不告訴我你是誰。
到底是你見不得人還是我見不得人?
然後沈往又沉默了。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見不得人的可能是他。
星河孤兒院的小十五消失在醫院裡,C級汙染物襲擊醫院造成重大傷亡,沈往也因此失蹤三年,三年後他回到中央城,為了防止被詢問他給自己換了個身份,卻從未想過周向折就是小七。
……周向折不和他相認,是不是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你可以問我。”沈往看著周向折,他道:“如果是你來問,我還是願意解釋的。”
周向折沒有什麽表情,也依舊沒有多少情緒,從認識周向折的第一天他就很沉靜,不大愛說話也不會笑,看上去冷冰冰的,眼神裡卻有溫度。
“沒關系。”周向折回答了他。
“我也願意相信你。”
那個會在小時候無限包容他的小七長大了,現在是會無限包容他的周向折。
人生兜兜轉轉,失去的人竟然就這麽回來了。
最後沈往沒有挑明,他和周向折又聊了一會兒,探視時間到的很快,工作人員來請他離開,沈往也只能和周向折道別離開這裡。
他回到防汙染中心重新更新了天賦能力,也還記得要調查【神隱事件】的事情,便在防汙染中心多待了一會兒。
【北極星】的等級很高,他可以進入防汙染中心的資料庫。
在裡面沈往依舊沒有看到【神隱事件】的具體消息,但卻發現了一個名為【神隱】的年號。
沈往將能查到的消息全部看了個遍。
【神隱】:年號,具體指末日期8年,也就是22年前。
作為一個年號,它當然有標志性事件,這場標志性事件倒是認真的記錄在檔案中。
末日期8年,世界初步建立起高牆,但高牆外依舊是流離失所的人類和數以萬計的汙染物,其中就有剛誕生便是S級汙染物的可怕存在,即使人類群體中也擁有S級異變者,卻分身乏術,更無法時刻關注這幾個S級汙染物。
也就是在這一年,發生了一件難以解釋的大事。
一夜之間所有S級異變者和S級汙染物同時銷聲匿跡。缺失了這幾個最可怕的威脅,人類對高牆的建立和對高牆外的人類救助速度加快,很快便穩定了基本秩序。
事後,人類總結:這場難以解釋的事件是人類能夠安穩下來的最重要因素。
於是稱其為【神隱】,末日8年也被稱作【神隱年】。
“無法解釋?”沈往看著這份檔案,“怎麽看都是被隱藏起來了。”
“防汙染中心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
嵐覺得自己有必要住在弟弟家周圍,防止弟弟被騙走。
他覺得隔壁鄰居說的很好,他現在就是搬進弟弟家隔壁的防汙染中心新人了!
現在他要去防汙染中心佔房,反正不能讓那裡再分配來人,所以嵐就這麽跑來防汙染中心。
防汙染中心不允許普通人參觀,只有異變者和工作人員可以進入,但嵐是誰,他連S區都能隨去自如,區區一個防汙染中心的總部而已。
“所以,負責分房的部門在哪裡?”
“作為一個天賦你怎麽可以連這個都不知道?”
“沒錯,我小看你了,但現在我要住在弟弟隔壁。”
最後嵐還是找到了這個部門。
給自己偽造身份實在是太麻煩,嵐沒有做的太複雜,只是單純的把沈往旁邊的房間放入不可分配的列表,並在上面標注居住在裡面的是一個派遣隊隊員。
派遣隊成員會定時出城處理城外汙染物,所以才能合理解釋他時常不在家。
偽造完畢後嵐走出辦公室,也就是在這時,一行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走過。
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嵐像是注意到了什麽一樣停住腳步看向他們。
“嗯?”
嵐平靜的站在那裡,身上依舊是那身麻袋,黑發攏在黑色的兜帽下,銀紫色的眸子顯示著他的不正常,但那些人就像是什麽都沒看到一樣。
天賦【隱匿】,是嵐從一根菟絲草上掠奪的汙染天賦,它可以隱藏自身氣息,不管是身處任何地方都不會有人注意到他。
他就是靠著這個天賦進入S區,甚至大搖大擺的走在防汙染中心的總部裡。
而現在,他手中的預知書不斷的給他發送提示,讓他注意面前這行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
嵐看著他們離開,又看了一眼手裡的空白書本。
他合上書本跟上前面的人。
一行工作人員一邊走一邊交流工作內容,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有個奇怪的人跟在他們身後。
“怎麽樣?效果好些了嗎?”
“不行,依舊是高達98%的汙染度,只能控制不繼續增長,根本沒辦法讓汙染度退下去。”
“如果不是他主動讓自己沉睡……”
“這麽多年了,真的能找到辦法嗎?”
“一定要找到,要是他真的出問題,影響的可不只是他一個人,整個世界都會出現問題。”
“總之還是和之前一樣,先確定他的安全,別的再研究。”
防汙染中心有很多秘密,比如它們和科學院之間的一些小交易,比如其實防汙染中心總部也配備了類似S區的隔離裝置,甚至擁有龐大的冰凍室。
工作人員換上防護服,然後進入最隱蔽的冷凍室。
在冷凍室內停放著一具冰棺,冰棺中躺著一個閉著眼睛的青年。
青年的半張臉乃至於半邊身體都已經畸變,透明的皮膚下能夠看到鮮血在流動,半邊頭髮也變成枯萎的白,他一半是正常人,另一邊像是強行接了一個魚缸,魚缸裡還能看到紅色蝌蚪一般的小生物在遊動。
他周身都泛著寒氣,冷凍室裡是相當可怕的低溫,但即使如此他也沒有死,而是在沉睡,偶爾能夠看到他呼吸時微微起伏的胸膛,但由於低溫的緣故,他身體內的紅色蝌蚪懶懶的不愛動,也不願意遊。
“狀態穩定,汙染度穩定。”工作人員一邊看數據一邊記錄著。
“溫度如何?還能維持嗎?要不要再繼續降溫?”
“我覺得還能再堅持一段時間,身體內的汙染源活性很低。”
“明白。”
記錄完畢後,工作人員看著和上次相差無幾的結果齊齊歎口氣。
青年數十年如一日的躺在這裡,這一躺就是十多年,但這十多年過去不管是他們還是科學院依舊沒有研究出任何降低汙染度的方法,仿佛從此這個世界就定格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