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奶娃娃很想完成媽媽下達的命令,但抹布最終沒有進雪嶠嘴巴裡,而是被雪嶠一把丟到了窗戶外面。
畢竟雪嶠渾身上下被拴住的地方只有腳腕,一個奶娃娃還奈何不了他什麽。
奇怪的是,雪嶠在屋裡等了許久都沒有等來東廠的人來接他出去,也沒聽見搜房間的聲音,這是為何。
難道東廠那些人來這兒真就只為了尋歡作樂?
雪嶠故技重施,對小孩笑眯眯道:“小弟弟,你幫哥哥出去看看東廠那些人在幹什麽,我給你買肘子吃。”
“可是媽媽讓我看著你。”
“你記錯了,她隻說讓你把抹布塞我嘴裡,沒說讓你看著我。”
“是嗎?”奶娃娃歪頭想了一會,“那我去看看,哥哥你不要亂跑喔。”
雪嶠點點頭:“放心去。”
奶娃娃跨過門檻,躲在二樓扶手處往下看。
本來熱鬧的大殿這會兒人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只剩媽媽還有一群帶刀的男人在下面站著,領頭的男人手裡拿著一個畫像,奶娃娃眯著眼仔細辨認了一下,發現上面畫的是屋裡那個漂亮哥哥。
“官爺,奴家真的沒有見過畫上這人,畫上這小公子長得如此絕色,若奴家見過定會有印象的。”媽媽嘴角彎著,眼睛卻垂下來,笑的很是勉強。
春風樓是魏仲將軍的產業,樓裡非法買賣回來的小倌妓女不在少數,若是將那小公子放出去,一告狀,東廠這群狗腿子必然會深查春風樓,到時候若查出來她這裡的一些醃臢事,魏將軍絕對會被牽扯進來,不能說,絕對不能說。
男人收起畫像,審視的看著她,“這是上頭要的人,最好不要隱瞞,若叫我發現你有隱藏,這裡也沒必要開下去了。”
“是是是,奴家不敢騙官爺的。”
男人們離開後,奶娃娃回來報信,雪嶠聽完後,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什麽鬼,東廠的人都幫他證明身份了,這些人為何隱瞞不報。
雪嶠著急道:“你快出去,將那些人喊回來。”
“我...我不敢......他們好凶......”
“那些人是來救哥哥的,你是個好孩子對不對,快幫哥哥叫人。”
奶娃娃依舊有顧慮,不敢出去。
雪嶠捂著腦袋啊了一聲,絕望的躺在床上,作孽啊,這就是不聽話非要跑出宮的代價嗎。
輕易放棄顯然不是雪嶠的風格,他很快從床上坐了起來,“那你給我找個鋸子或者斧頭來,這總行吧?”
奶娃娃點點頭,說了句哥哥等我,就又跑了出去。
鏈條的另一段是綁在床腿上的,只要把床腿鋸了,雪嶠就可以帶著鏈子逃跑,跑出去後直接去東廠找元曜。
那元曜每回去宮裡找他都進出自如,想必有什麽特殊的入宮方式,到時他就拜托元曜將他送進宮,元曜想必不會拒絕的。
雪嶠算盤打的啪啪響。
門外傳來嘈雜的聲響,雪嶠以為是東廠的人去而複返了,眼中溢出驚喜,可下一秒,他就聽見媽媽壓低的聲音:“直接做了,千萬別留痕跡,明日一早把他偽裝成難民屍體埋到城外,記住了?”
大漢聲音粗獷,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媽媽,我們做事您放心。”
木門被吱呀一聲推開,雪嶠腦中一片空白。
他呆呆的看著幾個大漢從屏風後朝他走過來,他看清了這些人眼裡躁動的情欲和不加掩飾的驚豔,雪嶠曾在元曜眼裡看到過這種情緒,可元曜並不會摩拳擦掌的朝他湊近,也不會朝他汙言穢語。
“這麽漂亮的美人,直接殺了多可惜,哥幾個要不一起玩玩?”
“那必然呐,你們上不上,不上我先來?”
幾人竟然當著雪嶠的面商量起來順序了。
雪嶠不是第一次遇險,卻是第一次這麽害怕,他抓著床單縮到床腳,臉上血色盡失,如同一張白紙,手心冷汗如雨般狂冒。
恍惚間他出現了幻覺,看到了自己幾個時辰後曝屍亂葬崗的慘狀。
雪嶠心裡發顫,眼圈不可自控的湧上熱意,眼淚蓄在眼眶中,稍一低頭就會落下豆大的珍珠,
美人落淚,楚楚可憐,卻激不起任何人的憐憫之心,幾個大漢只是如街頭痞子般指著雪嶠的臉蛋說,“瞧瞧,美人被嚇哭了,好可憐喔。”
個子最高的大漢湊近雪嶠,仔細打量著雪嶠的臉。
雪嶠害怕的低下頭,身體止不住發抖,“她給你們多少錢,我給你們十倍......放過我......我叫雪嶠,是年初入宮的皇貴君......我絕沒有騙你們......”
本是想震懾一下這幾人,可起了反效果,那幾人竟更加興奮了起來,“怪不得東廠來要人,還以為是那群太監的姘頭呢,沒想到竟是那狗皇帝的男人,正好,哥幾個還沒玩過男寵呢,今天新鮮新鮮。”
下巴驀地被一隻粗糙的手捏住,雪嶠被迫仰起臉看著大漢醜陋的面孔,恐懼在心裡無限放大,眼淚順著眼角滴了下來,雪嶠惡心到幾乎想吐。
大漢卻看的入了迷,俯身朝他湊近,想要親他。
危險警報在腦中響起,雪嶠豎起一身汗毛,抬手給了大漢鼻子一拳,大漢沒料到他一個身形單薄的男人,出拳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一時愣住了。
旁邊幾個大漢看熱鬧,吹口哨,“呦呵,小美人還是個烈性子。”
大漢獰笑一聲,捏著雪嶠的肩膀將他狠狠壓在身下。
雪嶠徹底瘋了,胡亂地對身上男人拳打腳踢,哭得幾乎崩潰,“你走開!不要碰我,滾!滾啊!”
大漢被他踹了好幾腳,鐵鏈隨著他的動作嘩啦啦的響著。
大漢忙活許久,一點甜頭沒嘗到,逐漸沒了耐心,“好啊,敬酒不吃吃罰酒。”大漢招呼旁觀的幾人,“一起上,看他這副小身板能不能承受的住。”
雪嶠眼淚決堤般往外流,在肩膀的衣服被撕開的刹那,他所有理智盡失,聲音嘶啞的喊出一句:“滾.....”
同一時間,房間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東廠的人去而複返,揮刀朝大漢們砍去。
抓著雪嶠衣服的男人被人拽著頭髮砍掉了一條胳膊,噴湧而出的血濺了一床。
雪嶠驚懼的閉上眼睛,將身體團成團躲在床的一角,瑟瑟發抖。
元曜砍下胳膊後,又一刀捅進大漢心口,屋裡本還猖狂的幾人瞬間死絕了,心跳脈搏盡失。
“把屍體拖出去,喂狗。”元曜咬著後槽牙,低聲吩咐屬下,眼睛卻緊盯著床上的人兒。
“嶠兒。”
雪嶠聽到了元曜的聲音,依舊沒有抬起頭,只是哭聲越來越大,他身上的衣服被撕爛了,白皙的薄肩用手擋著,狼狽不堪。
元曜抬手將他從床上撈起來,雪嶠用自己哭腫的眼睛瞄了一眼元曜,心裡委屈的不行,哭的更凶了,將臉埋在元曜懷裡,像是要將自己存了十八年的眼淚全哭出來一般。
元曜手掌輕拍在他背上,眸中情緒難鳴。
“我跟你說過近些日子不要出宮,你為何還出來,為什麽不聽話,我難道會害你嗎。”
回答元曜的只有雪嶠孩子般哇哇大哭的哭聲。
“若不是院裡的小孩追上我東廠的人,你現在會遭遇什麽,你知道嗎?”
雪嶠抽噎著從元曜懷裡出來,“他說他不敢出去,沒想到還是追上你們了,一定要......嗚啊啊,一定要賞他......”
“這時候還有心思想這些。”元曜本來心疼的緊,一見雪嶠哭成這副亂七八糟的模樣,又忍不住毒舌,“閉上嘴哭,口水要流出來了。”
雪嶠閉上嘴嗯嗯著哭了一會,又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你又救了我一次......”
元曜摸著他的頭髮,沉重的歎了一口氣,“我沒你想的這麽厲害,我不是手眼通天的神仙。”
“你是!”
“若我不曾遇見那孩童,明日等待我的就是你的一具屍骨。雪嶠,這世道不太平,你若聽我的話,我可以保你平安,你若不聽,我哪怕拚死也救不了你一條命。以後不任性了,好不好?”
雪嶠在元曜的聲音裡聽到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祈求。
鬼使神差,雪嶠點點頭,眼裡含著淚道:“以後我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