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幾個宮婢已經歸來,為首的是甘棠,甘棠手上捧著藥,隨後而來的小星捧著衣物,其余兩人則捧來了吃食。
甘棠年歲最大,已經十四了,再過個一年,在歲國也要議親了,見到赤裸著上半身的小少年,臉頰變熱了起來,飛上了兩片紅雲,不過從小就受到嚴謹的訓練,就算心裡害羞得緊,甘棠也沒有其他的失態,馬上移開了眼,眼觀鼻、鼻觀心。
“東西都放著,退下。”謝思寸回過神來,揮退了所有人。室內再度陷入了詭譎的沉默之中直到謝思寸再度開口,“過來。”
十七跪爬著到了謝思寸的身邊,稍微仰起了頭,也不知是否是謝思寸的錯覺,十七看起來,居然有幾分的脆弱,她心裡頭更是一陣綿軟,“上來,坐。”她有一隻狸奴叫做雪點,渾身上下都是通白的,還有一雙像寶石一樣的藍眼睛,十七乍看之下像猛獸,如今的模樣卻讓她想起了初遇雪點之時。
想要靠近她,卻又戒備著她。
謝思寸拍了拍自己的身側,不自覺的露出了甜甜的笑容,連聲音都掐細了些,仿若在跟小狸奴說話。
如果十七直視她,必定被她的笑容給迷惑,可他低垂著頭,即便如此,光是謝思寸的嗓子,便讓他耳邊一陣酥麻,一路來到了心口,麻痺他的心臟。
十七踟躕了一陣,最終決定服從,他緩緩地起身,小心翼翼的落座在她身邊,他離謝思寸很遠,臀沾了大概一半在榻上,另一半懸空,坐墊幾乎紋絲不動,他仿佛在蹲樁似的,不只如此,他的上半身板直而微微後仰,仿佛這麽做,就能離謝思寸遠一些。
可實際上,這不過是心裡一點安慰罷了,兩人坐得太近,習武之人的聽力敏銳,謝思寸每一次呼吸對他來說都清晰可聞。
她的存在太強烈,即使只是個綿軟軟的小姑娘,也令人不敢輕忽怠慢半分,渾身上下散發著太女的威儀,十七被訓練出了求生的本能,令他能感受到這股氣勢。
“坐那麽遠做什麽?孤很磣人?”十七的反應令謝思寸覺得有趣。
她纖白的手指施施然的打開了藥盒,空氣中立即飄散著一股清香。
十七沒用過這麽好的東西,可他卻也能判別出,這樣的氣味,肯定是上品。
也是,紫宸殿裡的物品,就沒有廉價的,隻除了他,他便是這店內最扞格不入的物事。
十七肯定是放松戒備了,這才讓謝思寸猝不及防的撫上了他胸口的傷。
她手指柔嫩的觸感和藥物清涼止痛的觸感揉和在一塊兒,讓她渾身上下都放松了起來,等到意識到自己有多放松以後,他又緊戒起來。
當真跟雪點沒兩樣。
謝思寸覺得十七的反應實在有趣,忍不住逗弄起他,就像在揉狸奴一樣,揉了揉十七光裸的皮膚,八歲的孩子沒有什麽世俗的男女情感,只是覺得有趣,在他渾身戰栗的時候謝思寸勾唇而笑,“還未問過,你喚什麽名?年幾何啊?”
雖然理智上知道謝思寸這是在給他上藥,可是十七依舊覺得渾身不對勁兒,仿佛在潛伏之時,身上沾滿蒼耳的感受,可又有些不同,仿佛是有電流在體內騷動。
“奴是十七,數數兒的十七。”謝思寸的手指不斷的在他的傷處遊移,十七很難保持專注。
“奴今年應當是十二歲。”
“長孤四歲,你倒是老沉,瞅你的模樣,孤還以為你當年過十四了呢!”
“十七不好聽,本殿身邊的暗衛以墨字為名,你便叫墨守,是守護的意思,以後你守著孤,孤也護著你。”
謝思寸的態度輕松,可這落下的話對墨守卻重如泰山。
“奴,謝殿下賜名。”
“墨守,以後你便是孤的人了,身上可不許再有傷了,難看!”
“是。”
墨守已經忘記被關愛的溫暖,或許在遙久的以往,他曾經感受到過,可在這一日,卻令他一生難忘,就在這一日,他打定主意,他要為她而生,為她而死。
起先,這只是一個念頭,可經過時日淬煉,這樣的念頭,成了他一生的執念,成了他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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