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守深一腳、淺一腳的前行,明明在在平路之上,卻是踉踉蹌蹌。
他來到了庭院,主動脫下了外衣,露出了精壯的身子,找了一凹凸不平的石子地,雙膝重重落地,在院子中長跪。
其實,謝蘊只有要他跪,卻沒有明確的告訴他跪哪兒,他大可以偷奸耍滑,又或者說,西配殿的人知道謝思寸憐惜他,早就在抱廈放了一盆炭。
他這是自苦。她在吃苦,他不能不跟著吃,如果病的是他就好了。墨守心中是這麽想的。即使謝蘊不令他跪,他也是想跪的。
他不信天、不信神,直到謝思寸出現在他的生命之中,他開始相信天、信神,畢竟他眼前,不就出現了謝思寸?謝思寸就是他的信仰。
他不信祈求,卻想祈求上天,讓她早日康復。
雪慢慢積在他身上,把他束起的長發浸白,在他卷翹的睫毛上頭留下了一層白霜,墨守就像是一座雕像,默默地跪在雪中,雪不知不覺,就淹過了他的小腿。
“墨大人,你這般折騰,萬一主子醒了,該要心疼了,跪是要跪,你挪個地兒吧!”小星也跪了將近一時辰,剛在膝蓋上好藥,要回到寢殿伺候,便看到了雪中長跪的那人。
若不是暗衛的身體素質非比尋常,墨守根本無法在雪中跪這麽久。
旁人或許會以為墨守這是在賣慘,可是西配殿的人卻是知道,墨守對太女當真一片情深,這是心中難受。
小星打著傘,傘面堪堪為墨守遮去一星半點的風雪,不過還是阻止不了細雪繼續在他身上堆積,他白皙的臉龐都紅了,想來是凍傷了。
“姐姐,墨大人不聽勸。”小星無奈的將眼神投向了抱著火盆而來的甘棠。
甘棠讓行露把火盆放在墨守身邊,又加了一個罩子,“墨大人心裡難受,勸不來。”甘棠也是看著墨守七年了,自是知道他對謝思寸是何心意。
甘棠心中的滋味兒難辨。他們都是下人,她自然知道墨守的苦楚,可卻也無能為力。
墨守獨留在庭院之中,從天際還有一絲光亮,到夜深。
雪下得重,他已經快要被雪給掩埋,中間有幾回,甘棠都吩咐人去幫他把身上的雪撣去。
“把殿下的病氣過給我吧!”被凍紅的臉龐上,兩行清淚也結了一層霜。
謝思寸以前不是沒有病過,但是在墨守的記憶當中,她一直被養得很好,就算是冬季裡頭偶感風寒,那也沒有如同今日那般昏迷不醒,他心中煎熬不已,恨不得以身代之。
頭疼欲裂,那是謝思寸恢復意識以後的第一個想法。
身子上頭極不爽利。
“醒了?”謝韻關切的聲音傳來,謝思寸有些吃力地張開了眼,第一眼就對上了謝蘊微紅的雙眼。
“阿……爹……”她開口喚人,這才發現,自己的嗓子眼有一把火在燒,說起話來氣若遊絲。
“別說話,喝點東西。”九五至尊親自扶起了病中的女兒,一口一口的將手中的湯湯水水喂進女兒嘴裡。
謝思寸在喝湯藥上頭,是跟她母親如出一轍的嬌氣,或許是小時候湯藥不離手苦怕了,當真是一點苦都吃不得,於是謝蘊想方設法讓李老太醫變著法子讓她能用藥。
藥有三分毒性,對謝思寸這種久病的孩子來說更是如此,所以到了後期,謝思寸都以食補為主,很少在用藥了,這一回是煮了梨湯,宮裡頭的冰庫裡備了不少,以備不時之需。
梨湯裡頭放了點白糖,熬煮了大半個時辰,又香又甜,還潤嗓子。
謝思寸的腦子越來越清晰了,眼睛滴溜溜的在四周轉了一圈。
知女莫若父,謝蘊這便知道了,謝思寸是在尋墨守的人,他沒好氣的睨了女兒一眼,“沒傷你寶貝心尖尖,就是讓他出去跪著了。”謝蘊心煩意亂,早就忘了這一碴,就是女兒那個尋人的小眼神,在他心口刺了一下。
主子大病,下人被處罰那是常態,即便他無過,那也同罪。
前朝還有那通房宮女伺候期間,皇子染風寒的,通房宮女被打死的都有。
“阿爹!外頭下雪呢!”謝思寸這下子整個人都醒了,瞪圓了一雙杏眼,語氣裡頭滿是嗔怪。
如果不是看到謝蘊眼下的烏青,謝思寸怕是要和他激烈爭執起來,可就是瞧見了,所以她雖然惱怒,卻也按耐住了脾性。
“你昏迷多久,他便跪多久,這是他該受的。”謝蘊的語氣冷漠,眼神更是像刀一樣銳利。
“這又不是他的錯!咳咳!”謝思寸忍不住了,揚起了聲量,忍不住咳了起來。
她只差沒有直接怨怪謝蘊。她的病,謝蘊難道沒有一份?
謝蘊的心底刺痛得更厲害了。
不需要謝思寸怪他,他已經足夠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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