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上下打量著墨守,他感受不到那種丈母娘看婿的感動,這或許是一種先天的相斥,他的目光緩緩地移開。
“以後自稱臣就好。”說出這句話,耗費了謝蘊極大的精力。
“奴不敢。”
“你連朕的女兒都敢勾了,還有什麽不敢!”謝蘊忍住了拿起硯台丟人的衝動,冷冷的橫了墨守一眼,沒好氣的說道:“謝思寸為了你,自請赴北平亂。”
墨守似乎沒想到有這一茬,瞪大了眼睛。
眼見眼前這八風吹不動的臭小子終於有所觸動,謝蘊輕哂,“本來,朕是打算親征,北面的敵人是韓家、是突厥,他們都是直接,或是間接讓謝思寸失去母親的敵人,朕想親手撕了他們!”講起死敵,謝蘊的雙目微紅。
坐在至高無上的位置上,需要擔負的是天下萬民,禦駕親征意味著彰顯國威,可以一個新朝來說,太女親征卻是更能立威的。
他在京城穩穩的看著後頭的防線,把一切交給謝思寸。
克制住自己想要手刃仇敵的衝動。
墨守在謝思寸身邊多年,自是聽過先皇后是如何在城樓之上慘死,那一箭,還是眼前的皇帝親手射出。
在那之後,謝蘊對著韓家緊咬不放,幾乎是把韓家人逼到了山窮水盡,殺光了韓家一族的男女老幼,甚至擔上了惡名,讓他在早期一直被臣民暗指為暴君。
他對韓家如此恨之入骨,如今卻籌謀著讓自己的親女上第一線。
暗衛不該有自己的思想,不過墨守總是會想,如果是他,能夠有像謝蘊這樣的決心嗎?
“可是……朕總有一天會不在,謝思寸總該自己立起來,而有那麽一天,他身邊會只剩下你,你得陪著她,在戰場上建功立業,靠你的雙手,配上正君這個位置,你可做得到?”
墨守有些不可置信,他隻覺得,歲帝似乎在向他傳達他總有一天會隨著先皇后而去。而當墨守與皇帝四目相接的時候,他卻是篤定了這樣的想法。
謝蘊一點也不避諱,“在謝思寸的娘親死去的時候,朕就已經打算隨她而去,待到謝思寸能獨當一面,朕便與皇后同葬皇陵。”
“這對殿下來說太殘忍!”墨守不該有自己的思想,更不該妄議皇家之事,此看他卻有著翻湧的心緒,抱不平的話語脫口而出。
謝蘊饒有興味的望著墨守人性化的模樣,“朕似是第一回見你有如此強烈的情緒。”
謝蘊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朕本來很擔心她,不過如今有你在,想來若是面對那一日,謝思寸也能夠安然無恙。”他的性子很冷,從小就是如此,滿腔的熱情全給了妻女,女兒是他陽間唯一的牽掛,如今將一切交付給墨守過後,竟有一絲的如釋重負。
“朕是謝思寸的父親,先她而去是必然,也是當然。”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他是絕對不想經歷,“若有那麽一日,朕將她囑托於你,你可願意?”
謝蘊如今褪去了天子威嚴,那張俊美嚴肅的容顏上,是墨守沒有見過的脆弱,他沒有對他下達命令,而是問他願不願意,仿佛他的意願很重要似的。
“臣,萬死不辭。”
謝蘊笑了。
他那冷肅的性子,就連面對謝思寸都少有笑容,此刻卻有著釋然和痛快,“記得你說的問死不辭。”既是如此,身為父親,他也有他該做的事。
謝思寸親征,墨守隨軍,就算是用堆砌的,他也要為他開創出沒有任何人能越過去的功績,或許他從一開始就想岔了。謝思寸需要的不是一座后宮,她需要的不過就是一個把她捧在手掌心,除了她以外,誰都看不到的男人。
謝蘊心底是有些羨慕墨守的。
在墨守和謝思寸回宮之前,已經十五年不願見他的嶽丈見了他一面,只為了告訴他:“我是支持點點的,你末要為難於他們,否則我跟你沒完沒了。”明勁可不只是他的嶽丈,同時也是教導他行軍布陣的恩師,如果沒有明勁手把手的引領,他是走不到如今的地位的。
謝蘊非常的敬重明勁。因著發妻明錦的早亡,明勁無法諒解他。明勁從來都不認可他這個女婿的身份,可如今倒是很欣賞墨守。墨守擁有他所沒有的特質。
但願墨守的這一份深情,可以一直溫暖著謝思寸,令她這一世都長樂無央。
“退下吧!”謝蘊坐得挺直,不過墨守仿佛卻從這著中年帝王身上看到要壓垮他的重量。
墨守此時此刻才深深的感受到,歲帝有了年歲。
這些事本來不是他該置喙的。
墨守深深的忘了謝蘊一眼,這才告退,“臣告退。”
他已接受了臣這個自稱。
他必須得立起來,讓這個“臣”,在不久之後成為“兒臣”。
謝蘊:朕......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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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剩下肉肉跟最後一小段的劇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