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晚上睡覺的時候,梅洛寶還氣哼哼的坐在椅子上,不樂意和葉清睡一張床,哪怕葉清拿出了炒瓜子,冰糖草莓和冰糖山楂做賄賂,她仍舊不高興。
葉清沒辦法,隻好捂著自己的腦袋,對小朋友說:“洛寶,洛寶,你看,我手下面是什麽?”
洛寶把頭扭到一邊,不理她。
她轉到洛寶視線朝向的地方,蹲下來:“你猜猜看嘛。”
洛寶看她一眼,不太高興地噘嘴:“不就是你的腦袋嗎?”
葉清把手拿下來,露出兩個垂下來的,毛絨絨的耳朵,她耳朵上的毛順順的,灰灰的,看起來很軟。
“洛寶,要不要捏一下?”她仰頭,看著坐在凳子上的小女孩,“你以前很喜歡玩的呢。”
洛寶睜大了眼睛,眼神落在毛絨絨的耳朵邊緣,她看起來很想摸一下,但還是語氣不好地說:“我已經長大了!不喜歡玩這些了。”
“是的是的。”葉清連忙點頭。
“很快就會比你還厲害,”洛寶氣呼呼,“我也要當風雨樓紅榜第一名。”
風雨樓內部有個紅榜,樓裡做灰色任務的人,外出偷盜的,取人性命的,攪弄風雲的,都會在榜上根據貢獻多少排名。而葉清因為柳容時的願珠,已經連續蟬聯三次榜首。
葉清不當回事:“給風雨樓當狗有什麽好的?我要不是一來就欠沈城錢,我至於這麽給風雨樓乾活,我們有機會還是要讀書,讀書改變命運——”
洛寶看著她,表情越來越不耐煩,在葉清說到讀書改變命運的時候,洛寶直接變成一隻毛絨絨的小老鼠,往地上一鑽就不見了。
葉清摸了摸鼻子,隻好自己先睡了。
半夜她覺得身上沉沉的,呼吸有些困難,掙扎著醒來,才發現是洛寶躺在她身上。小姑娘睡得正熟,小臉壓著她的肩膀,手裡還緊緊捏著她沒收回去的耳朵邊邊。
真是甜蜜的重擔。
葉清調整了一下睡姿,讓洛寶睡得更舒服一點,閉上了眼睛。
*
葉清在妖域好好玩了幾天,才被梅五催著去揭了榜。上午她揭完榜,下午梅五的茶室就迎來了皇宮的客人。幾個穿著白衣,戴著面具的人把葉清帶去了妖王的宮殿。
妖王的宮殿巨大,葉清跟在白衣人的後面走了近半個時辰,才走到了一個關著門的房間,為首的白衣人敲了敲門,帶著葉清走了進去。
葉清整理了一下衣擺,走了進去。
那是一間書房,有十個梅五的茶室那麽大,裡面一排一排地擺放著幾米高的書架,地面上鋪著厚厚的地毯,腳踩在地上的時候會陷進去,露出暖褐色的絨毛。葉清認識這種毛色,是在上界邊境一種魔獸特有的,價格貴到把她賣了也賠不起。
她跟著白衣人走過緊挨著的書架,她的目光瞥過書架上的《妖族歷史與誕生簡述》《論不同妖族起源與融合》,一路向前衍進到《妖與人的修行的不同與統一》《從上界環境淺談園林設計》,她的目光甚至看到一本講柳容時生平的傳記。
妖王看的書太雜了,她一時不查,甚至連白衣人已經停下腳步都沒發現。
等到她反應過來,身邊的白衣人已經全部單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向著面前的人行禮了。
“參見王上。”
一個男人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手中捧著一本書。他銀色的長發落在肩上,像是山頂新下的落雪,他穿著一件鴉青色的長衫,手邊一根胡桃木製的黑色手杖。他微微轉過頭,露出一雙鎏金的眼睛。
像是琥珀一樣近乎透明的燦金,又像是無機質的玻璃一樣冰涼,他眨了眨眼睛,葉清一瞬間看清他的眼,中央是蛇一樣的豎起來的瞳。
他淡淡說:“都下去吧,醫師留下。”
葉清這才發現,他的眼睛沒有聚焦——他是個盲人。
身邊的白衣人訓練有素地離開了,只剩葉清一個人站在原地。她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余光一看,一條巨大的白蛇從書架後面繞了出來,大概有幾米長,慢悠悠地吐著信子來到了妖王的身邊。它也有一雙金色的眼睛,現在像是盯住獵物一樣,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葉清看。
葉清想,這個任務不然就算了吧。
她正在打退堂鼓,沒想到妖王又發話了,他說:“走近點。”
葉清看著白蛇燈籠一樣的金色眼睛,往前走了一步。
“再近點,”妖王歎了一口氣,“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不是醫師嗎?來看看能不能治吧。”
葉清隻好伸手搭上他的脈搏,她又不是真的醫師,只能連蒙帶猜地編一點瞎話。她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隻覺得妖王的脈跳得比她還健康,實在看不出有什麽病。
“嗯……”她高深莫測地說,“陛下的弱症,大概是源於氣血不足,晚上是不是常常失眠?”
妖王倚靠在軟椅上,另一隻手很自然地搭上她的頸,像是捏住一隻貓。
“繼續。”他說。
繼續是什麽意思?繼續編?
葉清面不改色:“我祖上三代行醫,對陛下的眼疾和病症都有所研究,只要讓我施針,不出三月,我定能讓陛下痊愈。”
三個月,要是還偷不到蛇蛻,她也不用混了。
妖王冰涼的手指還撫在她的後頸上,他似乎對那裡的皮膚很感興趣,思考的時候,指尖輕輕劃過皮膚,帶來令人戰栗的涼意。
“可以。”他說。
“那就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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