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五晚上,雷打不動的谘詢時間。
七年前,梁佑瑾一走了之,左斯年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心像是觸礁的船,一點點下沉,又像是山谷下了暴雨,頓時坍塌一角。
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養成了健身擼鐵的習慣,但是內源性的腦啡肽帶來的快樂太短暫了,根本不足彌補內心的缺失。就像是電影《隱牆》裡描述的一樣,左斯年碰到了無形的牆。
明明可以做很多事情,卻走不出一個怪圈。戀愛,轉移精力,卻更加重了思念和悔恨。
偏執的東西越來越多,只要不開刀,就帶著15歲那年的生日禮物——梁佑瑾送他的金色錦鯉手鏈。
物質的回報越來越豐厚,安家市中心的高級公寓,換了車,提前博士畢業,比同齡人開更複雜的手術,破格晉升職稱,卻仍舊換不掉手上那條廉價的手鏈,不靠安眠藥就無法入睡。
直到有一次除夕回家團圓飯後,左斯月無意中發現左斯年攢了明顯超過治療劑量的安眠藥,押著他去見了精神科醫生。心理量表做完,毫無意外的診斷結果,左斯年在主治醫生的安排下按時服藥,定期谘詢。
醫者難自醫,他乖乖地學著走出深淵。
“如果這個深淵是小瑾帶給我的,那我寧願在其中。”第一次谘詢,左斯年非常不配合。
這些年下來,治療逐漸起效,左斯年停了藥,也接受了陸青青的追求,像一個正常人生活。只是,表面的正常人。梁佑瑾回來了,一切問題有了答案,左斯年找到了自己的藥。
Johnson準備了一杯溫水,輕松地打招呼“嘿,左,最近怎麽樣。”
“那個人回來了。我控制不住自己,她對我有非常大的影響,只有面對她,我才能找回過去的輕松和自信。”
Johnson將燈光調的柔和,橙色的光暈讓人放下防備:“聽起來你好像遇到麻煩了?”
“我和陸青青分手了。或許,我就不該開始。”
“嗯哼。”Johnson示意他繼續。
“可是和那個人……重逢後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順利,我們,好像回不到過去了。”
“過去很美好麽?你為什麽要回去。”Johnson問道。
左斯年語塞,頓了一下:“我覺得……應該是吧……”
“如果是,那個人為什麽要離開?”
左斯年握著馬克杯,沉默。
Johnson傾身:“左,我們一直在努力試著去完成‘面對’這個課題。過去你做得很好,你勇敢了很多,你是醫生,你經歷生死,明白人生不能等待。但是,好像面對這個重要的人,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我可能還是需要改變。”左斯年小聲呢喃,有些疲憊的搓了搓臉。
Johnson起身拍拍他的肩,朋友般鼓勵:“沒有人需要改變,我們需要的是面對和成長。”
“有可樂麽?”
Johnson扔過去一瓶冰可樂。
“我想和她回到我們從小到大那樣親近……那種感覺。”
“什麽感覺?”Johnson開始一層一層剝洋蔥。
“想在一起。”
“face it!”心理醫生窮追不舍。
“一起生活,人生中有了她,我的拚圖才會完美。”
“be true to urself”Johnson盯著左斯年的眼睛。
左斯年長籲一口氣:“我愛她。”Johnson打了一個響指。
過去的相處模式對於梁佑瑾來說,可能並不美好,過去那種親近的感覺,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可以稱之為,愛。左斯年陷入沉思,閉目養神。Johnson是他非常信賴的人。他的所作所為,找不到原因,在旁人看來也許不可理喻,但他想去剖析,去解決這些問題,所以他堅持來找Johnson做谘詢。
一段感情不存在錯過,遺憾,也沒有如果當初。這些都是如今對回憶的美化,在過去那個當下,當事人已經做到了他們認為最合適的處理這段感情的辦法。
左斯年不認為現在是在過去那段關系的延續。他和梁佑瑾,是重新開始一段感情,他決定換一種更健康的人格和心態,去處理這段關系。
兩人一起下班,多年谘詢,出了診室,儼然成了老友。
前年Johnson的急性膽石症還是左斯年操刀。Johnson喜歡花花綠綠的襯衫,高飽和度顏色的頭髮,最常推薦酒吧夜店給左斯年,在這樣的外表下絕對猜不到這是全國屈指可數的心理醫生。
“不過她結婚了。”左斯年自嘲。
Johnson眨眨眼睛:“婚姻的方式也很多。任何關系都不是阻止愛的借口。我相信對此你自己有答案。”
左斯年點點頭,他做好了準備,渣男的名聲已經背過了,不在乎再多一個。
沒有撬不動的牆角,只有不努力的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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