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池野考研上岸。
原本在糾結考清大還是科大,後面綜合考慮,清大的知名度雖然更高,但專業實力,科大也不比它差。加上本科就在跟導師的項目,論文發了好幾篇,讀研也是在建立長期合作。
相比起他的順風順水,程喬要艱難一點。
之前在實習的公司原本做得挺好的,但提到轉正時卻開始大變樣。談好的一切都推翻重來。
人事那邊給的理由也很簡單:原定的職位已經有人了。
程喬再傻也能聽懂這句話背後的含義,無非就是一開始看她是能力還不錯的實習生,加上當時工作忙,能頂來用。
事後公司秋招春招,招到了更高學歷的,或者是有關系的。而她可以出局了。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有能力的人。
做得再好,但凡有點什麽不可控的因素都可以被後來的人替換掉。
收拾東西走的那天,程喬眼睛有點紅,但沒哭。
她覺得委屈是因為都在這幹了一年了,新的春招已經錯過,人事才給她來這麽一出,覺得氣憤。
走到公司門口又折回去,想好好罵一頓出氣,但後面只是理直氣壯地要求:請把她的工資和補償結了。
虧已經吃了,但活總不能白乾。
回家時給自己買了根雪糕,邊吃邊走,看到池野來接她後,忍不住撲到他懷裡哭。
“嗚嗚嗚池小狗,他們欺負我。”她忍了一路的淚水,最後全蹭在他身上。
師大的優勢專業本就是師范類的,她不願意做老師,去公司,只能被專業優勢更明顯的人取代。
雖然知道背後可能還有別的因素,但明面上,的確是這樣說的。
池野和她坐在公交車站那,也不顧周圍人的目光,把她抱坐在膝蓋上,看她把雪糕都吃完了才親親她,“不哭了。”
“嗯。”程喬點點頭,還有點甕聲甕氣的,“他們就是大壞蛋,還好我走掉了。這幫壞人。”
她很容易想開,只是在那一瞬間,也是真的委屈。
五月底的春招已經很少了。
她現在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之前怕選擇少,考了教資,但是現在校招更少。
“我可能要跟著你白吃白喝了。”程喬扁扁嘴。
池野沒嫌棄她,“那就讓你白吃白喝。”
程喬頓時覺得他更偉大了點,“你好有錢。”
“……”其實也沒多少。
不過之前做項目和拿獎學金,以及發論文,確實攢了不少。
他沒什麽需要花錢的地方,但是想到她那麽愛吃雪糕,高興了要吃,不高興更要吃,就忍不住想給她存點小金庫。
“那也是你的錢。”池野抱抱她,“程喬,下次遇到事情想哭就哭,哭完了我們再好好解決。世界很大,但是有我給你兜底。”
偌大的城市裡容納不下那麽多哭聲,所以每個人都在咬牙努力,但是他希望她在他這裡是放肆的。
可以哭,可以笑,也可以重新鼓起勇氣大膽地往前走。
“可行嗎?”她總是這麽問。
每一次他的回答都是,“可行的。”
她記得幾個月前,她想投簡歷給某一家國企,也是這麽問的池野,“可行嗎?”
池野說:“可行的。”
當時還沒有從原來那家公司離職,她總覺得腳踏兩條船不好。但是現在這個時代,連找對象都在騎驢找馬,她怕沒辦法轉正,想投另外一家簡歷又怎麽樣?
好在她運氣和實力都不錯,最後竟然真的收到了面試通知。
結果也很快出來,正好前面有個人放棄去了另外一家,她填上了那個空位。
程喬出來後就給他打電話,“池小狗,快快出來,我要馬上成為富婆啦。”
讀研後一般沒有寒暑假可言,池野的導師又是本科就在跟的,關系熟,錄取結果定下來後,直接跟準研究生一樣納入課題組做研究。
他當時還在學校的實驗室,接到電話後就去洗手換衣服,“好,地址在哪。”
他笑得很溫柔,同門的師兄師姐多看了一眼,“女朋友的電話?”
池野想了想,“富婆的。”
師兄有點震驚,“你還真榜上富婆了?”
之前系裡就在傳,就池野這個長相,這個身材,絕對是富婆的首選。
他的女朋友很低調,每次來都是羞答答的。站在池野旁邊看著小小的一隻,但放在女生裡又是身材很好的那種。要不是之前碰見過幾次,池野也會在朋友圈發,他們都真以為他是被富婆包養了。
偏偏池野還要裝模作樣地點頭,“對,剛榜上的。我先走了,不能怠慢金主。”
師兄笑罵一句:“去你的。”
地點在尾江公園附近的一家小私廚。名氣不大,但菜品很好,性價比很高。
吃完後池野牽著她在公園消失,還有音樂噴泉可以看。
因為不是周末,廣場也不算熱鬧。他們一路沿著江邊往燈光璀璨的方向走,晚風都變得溫柔。
“池小狗,我好開心啊。”她走累了,趴在他背上。
池野背著她,“你開心,我也開心。”
經歷了曲折,過程雖然不開心,但結果還是好的。讓她知道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位置為她而留,或早或晚。
因為她過於開心,沒留意到他今天的反常。
出門時他晚了點,但穿得很討她喜歡,甚至帶了相機說給她拍照,記錄這有意義的一天。
程喬因為今天去公司,打扮得也很精心,化的淡妝還很完美,她甚至想給池野安利這一款粉底液。
可惜他是男的,也沒化妝的習慣。
她把這點小遺憾埋在心裡,沒留意池野已經在江邊架好了三腳架等她。
“程喬,”他把鏡頭對準她,“過來。”
直到這一秒,她都不知道他是想求婚。
江邊燈火闌珊,晚風徐徐,背後是有音樂噴泉的廣場,但是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很安靜,是不被人打擾的美好,卻又被萬事萬物的璀璨和歡喜簇擁。
她覺得在這種時候哭很傻,但池野單膝下跪時,她還是想流淚。
哭得太凶,池野準備的台詞都沒說完就得起身抱著她哄,“怎麽了?”
程喬抽抽噎噎的,沒忘把戒指讓他戴上去,“…你現在沒錢啊。”她哭著,還在抽氣,“傻狗。”
哪有人畢業就求婚的。
“想讓你多玩幾年,求婚已經比較寬容了。”池野說,“我沒錢,你就不嫁我了嗎?”
“那倒也不是。”程喬沒當那個白眼狼,“我沒錢的時候你都養我,你沒錢,我討飯也要帶著你。”
程喬沒有結過婚,也沒有看過別人結婚,但是知道,新人在舉行婚禮時常會被問:
「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池野也沒有這麽回答過,但是他一直在實踐。違背人的天性、忤逆人的本能,永遠愛她、忠誠她,以她為信仰。
她又怎麽會不愛他呢?
這個世界上的代餐太多。她曾經也被人當成代餐,簡簡單單,隨隨便便地就被人替換。
可是這個世界上,愛情是沒有代餐的:
沒有一個人會陪她玩一些無聊的遊戲,永遠縱容她的好奇心;
第一次怕她疼所以先給她的是口;
會耐心地把一根根手指都洗乾淨,接吻的時候喜歡勾著她的舌尖吮然後再舔一舔;
在人聲鼎沸中一路往前衝隻為光明正大地抱住她;
在一年又一年的陪伴裡,遵守他六歲那年的承諾到十六歲、二十六歲甚至是八十六歲。
……
程喬清楚地知道,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第二個池野了。
他就是獨一無二的少年。
———
程、池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