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維特下落的速度變快，不過三天，它又重新回到了地面上。與此同時，天使城也落下來了，因為地獄之門的關閉，大陸上的惡魔變得可控起來。

在他們跑出了塞西維特以後，惡魔也匆忙離開了，它得回天使城，以防那些惡魔出現什麽暴亂。

雖然惡魔天性不受拘束，但它們已經無法來到人間，惡魔有自己的小心思，它得保住它們，不能讓大部分惡魔再一次沉睡。

哈德森和他們告別了，他得去找自己的父母，同樣身為貴族的後代，他的父母恩愛，並且一直希望能夠一家團聚，因此他也離開了。

現在，只剩下兄妹倆在一起。

希爾澤走在妹妹的旁邊，手垂在自己的身側，因為西莉亞完全不給他牽手的機會。

她看起來有些生氣，在察覺到哥哥又一次看向她時，她離他更遠了。

希爾澤的心裡有些茫然又有些委屈，其實他們一樣大，都才剛滿十八歲，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

他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語氣輕柔：“茜茜，能告訴我，你到底怎麽了嗎？”

西莉亞同樣心裡不安，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她能感受到這個孩子在牽動她。

她咬了咬唇：“哥哥，你真的覺得我們應該留下它嗎？”

希爾澤停下來，不顧她的掙扎握住了她的手，低聲：“你不想要它嗎？”

“你忘記了嗎，是你說要和我生一個孩子的，在學校的時候。”他看起來有些無措，甚至有點悲傷。

他提到了學校為他選女伴的那一次，西莉亞面色微冷：“是的，也許你應該找那個瑪麗安生孩子。”

“……”希爾澤審視起了她，她說的話太怪了，完全不像是從她嘴裡說出的。

他帶著她坐到街邊的長凳，手撫摸著她的肚子：“我只要你生的。”

西莉亞轉過頭，盡量不讓淚水流出來：“可是哥哥，它會不會是個怪物？”

她結結巴巴的：“我們是兄妹，生出的孩子也許不健康……也許根本不是個孩子……”

兄長的手緊緊握著她，他捧著她的臉，溫柔地注視著她：“無論它怎麽樣，都是我們的孩子。”

他對這個執拗得可怕：“你不能後悔，在你當初纏上我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了。”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希爾澤，從本質上他們終究是相似的，一旦認定了就絕不會放手。

她垂下頭，語氣低沉：“你這麽愛它，會超過愛我嗎？”

希爾澤被妹妹跳脫的思維逗笑，他常聽人說孕期情緒不穩定，容易消極，沒想到她也是這樣。

他摟住她的肩膀，下巴枕在她的頭頂：“哥哥愛它是基於你。”

她終於重新振作了起來，輕聲嘟囔：“好吧，但你一定不能愛它超過我。”

希爾澤輕笑一聲，帶著她重新上路。

-

他們準備找一處適宜居住的城邦待產，或者在那裡定居。臨近傍晚，他們決定在路邊找一戶人家寄宿。

付了足夠的費用以後他們回了房間休息，但很快就被女人的尖叫聲吵醒。

西莉亞十分好奇，她纏著希爾澤去看看，他只能答應了。

兩人來到主人的屋外，那裡正站著焦急的男主人和幾個孩子。

看到他們，男人勉強笑笑：“非常抱歉，遠道而來的客人，我的妻子正在生產。”

西莉亞有些奇怪，剛剛看見她時肚子明明沒那麽大的。

這時，接生的醫生也到了，他看起來十分匆忙：“天哪，又來一個。”

初為父母的好奇使得他們一直駐足觀看，產婦痛苦的叫聲嚇得西莉亞的臉變得蒼白。希爾澤握著她的手，看起來十分六神無主。

如果西莉亞到時也這麽痛……

他的手用力了幾分，惹得她轉頭向他看過來。

希爾澤勉強笑笑：“沒事。”

他忽然意識到，孩子不僅代表父母的責任，更代表母親的生命。如果西莉亞因為這個孩子而死去，他可能——

他的眼神變得有些陰暗。

終於，醫生終於擦著滿頭大汗出來了，他朝男人點了點頭：“不錯，是個身體強健的新生兒。”

當看到他的臉色僵硬時，醫生勸慰他：“別在意，這幾個月以來的新生兒大部分都這樣，惡魔降臨人間並不一定是壞事，你瞧，你的妻子比別人少受了一半苦。”

男人和幾個孩子進屋查看，希爾澤攔下要離開的醫生，詢問：“你好，我想問一下關於惡魔降臨人間是什麽意思？”

“惡魔出籠，神殿逃跑。那之後誕生的孩子有一大半都是黑色的眼睛，而且長著惡魔的翅膀。哎，天使佔領這片大陸的時代馬上就要結束了。”

西莉亞在旁邊問：“少受了一半苦是什麽意思？”

“孕育的是惡魔那麽隻用懷胎五個月，很多產婦都是突然生產的，畢竟懷孕後期很難熬。”

希爾澤點了點頭，謝過醫生，然後他們決定厚著臉皮去看一看新生兒。

男主人同意了他們的請求，因為他們又給了一筆錢。

新生兒的睫毛長長的，黑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地望著他們。他看起來很軟，正好奇地抓著希爾澤的手指。

他們只看了一會兒就離開了，畢竟女主人還需要好好休息。

希爾澤帶著妹妹在外邊散步，他聽見她說：“哥哥，你喜歡什麽樣的孩子？”

她的語氣還帶有不安，顯然是在為了這個而害怕。

希爾澤揉了揉她的腦袋：“什麽樣的都好。”

他的眼睛看向遠方，紫色的眸子裡帶著期待：“如果是像你，那麽是小惡魔的幾率大一些，像我的話，可能是小天使。”

“但無論是什麽，它都是我們的孩子，對不對？”

“可是哥哥，你不討厭惡魔嗎？”她有些躊躇地問。從前兄長的理想一直都是成為大天使長，並且他們從小的教育就是要毀滅所有的惡魔。

希爾澤無奈極了，他牽著她的手打算回去：“哥哥身邊有一個最大的惡魔，可是哥哥還是很愛她。”

西莉亞的臉有些紅，唇角揚起，決定不再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