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醫院看完李董之後，杭錦回到辦公室簽了兩份文件，隨後帶著底下的分析師和高級經理，以及副總經理一起出發去機場飛往南市。

此前杭錦投資的項目公司眼下運營出現問題，創始人蘇總聯系她，請她空出時間幫他管理，原本她只打算派高級經理過去協助管理，但對方企業計劃明年上市，眼下不能出現絲毫差錯，她這才決定親自出馬，預計會在南市停留兩天，因為她要趕在元旦之前回來參加風投圈裡的晚會。

飛機起飛之前，她跟各部門單位在機場開視頻會議，就上周的盡調項目作出點評，中間又接到杭煜的電話，問她元旦那天回不回家一起吃飯，大概馮淑君跟他說過了，他是來當說客的。

“你這樣，到時候咱爸喝多了，我讓他進屋躺著，你再進來，陪我們坐一會。”杭煜出了幾個主意，“實在不行，我在外面訂兩個包間，你坐隔壁，等咱爸走了，你再過來。”

“到時候再說吧。”杭錦不太想去，現下每次跟杭提耘見面就是爭吵，她不喜歡跟家人吵架，往往最傷人的話都來自最親近的人。

她不想傷害他們。

更不想，聽見杭提耘那些傷人的話。

坐上飛機，杭錦脫了羽絨外套，躺下沒一會，又打開手機，給陳霖發了消息：【最近出差，不會回去。】

希望他別來找她了。

以後也別再過來了。

到達南市之後，蘇總派了車在機場門口接他們，一行人到達公司樓下時，時間剛好兩點二十五分。

杭錦在辦公室裡跟蘇總聊了近一個多小時才出來，隨後讓分析師去收集數據資料，讓高級經理去商務部跟商務部經理對接，又讓副總經理跟蘇總一起召集員工開會，而杭錦負責旁聽。

杭錦忙完已經是晚上六點四十七分，張芸芸發了很多消息問她還有多久忙完；陸運複也發消息問她怎麽又跑南市去了，問她出差幾天多久回來，問她元旦節什麽安排，要不要去他家過節；大學同學組織同學聚會問她來不來，圈裡幾個風投行業的lp問她月底的智能模塊交流會去不去……

三十多個群消息密密麻麻全是上千條的消息，她滑上去，消息多到看不完。

蘇總給杭錦訂了包房請她和屬下過去吃飯，杭錦坐車跟過去，窗外又下了雪，等她吃完飯出來，門口的路上已經白茫茫一片鋪滿了雪。

她趕往張芸芸發來的地址，和張芸芸做完spa按摩，又去清吧坐了會，張芸芸說這兒的男歌手唱歌不錯，可好聽了，她身邊的幾個姐妹都喜歡他。

男歌手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出頭，看著就像個學生，抱著吉他站在舞台上，一邊撥弦，一邊唱歌。

張芸芸拿了杯Baileys百利甜酒給杭錦，說：“我記得你比較鍾愛這個。”

杭錦道了謝，放在唇邊抿了口，又看向一旁喝果汁的陳眾生，張芸芸說你不用管他，他一喝酒就犯蠢，反正以後不讓他喝酒了。

陳眾生一句辯駁都沒有，只是看著她笑：“行啊，我不喝就是了。”

清吧人比較少，他們三人就坐在卡座裡，斜後方幾個女孩子在閑聊，聲音大了點，對話清晰地傳到耳邊。

“姐弟戀多好，弟弟多聽話啊，又專一又單純，你要是早點下手，搞不好他還是個處男呢。”

“哈哈哈處男好啊！處男能搞很多次呢！還特別不禁撩，一撩就硬，一硬就往你身上蹭……”

杭錦握著酒杯沒喝，張芸芸喊了她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什麽？”

“你想什麽呢？”張芸芸勾著她的手臂，“我說，換一家吧，那家也是男大學生駐唱，最重要的是，長得特帥！”

“不去，得回去睡覺了。”杭錦看了眼腕表，“時間不早了，改天再聚。”

張芸芸知道她忙，捏了捏她的肩膀：“行吧，那下次再約。”

杭錦跟在張芸芸身後走出清吧，這條巷子燈光曖昧，濕濘的石磚小路布滿白色雪花，滕平撐著傘等在門口，看見杭錦出來，將傘挪到她頭頂，護送她走到車上。

杭錦跟張芸芸揮揮手告別，車子在小巷子裡繞了一圈才開出去，杭錦透過車窗看見張芸芸和陳眾生在路燈下接吻，紛紛揚揚的雪花從他們頭頂落下，燈光昏黃，將這副畫面柔和成了最美的景。

杭錦唇角輕揚，為陳眾生的堅持而感到欣慰，也為張芸芸得到了幸福而感到開心。

這一晚，她躺在酒店大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入冬的夜晚萬籟俱寂，她下了床到窗口看了會風景，回來準備睡覺時，她打開手機看了眼消息，發現陳霖白天給她發了好幾條消息，半小時之前又發了一張照片過來。

【幾號回來？】

【我等你。】

【你睡不著的話，可以給我打視頻。】

【打語音也行。】

【我不說話，我就陪著你，你安心睡覺。】

照片上是他堆的兩隻雪人。

一隻烏黑，一隻雪白。

一個代表他，一個代表她。

杭錦合上手機，沒一會又打開看了眼，忍不住似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