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路滑，堵了好一會車，杭錦到私廚包間時，時間正好十一點半。

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在，馮淑君正陪奶奶說話，杭提耘手裡拎著一壺茶，正親自給杭老爺子倒茶，坐在最外側的杭煜見杭錦推門進來，衝她伸手：“姐，新年快樂，恭喜發財。”

杭錦從包裡拿出紅包遞過去，給了他一個，又給了袁羽一個：“回來比較趕，沒挑禮物，下次補給你們。”

“謝了啊。”杭煜衝她比了個心。

發完紅包，杭錦衝幾位長輩問了好。

奶奶伸手招呼她：“錦丫頭，過來，讓奶奶好好看看，好久沒看見你了，一晃都快三十歲了吧。”

杭煜紅包還沒焐熱，見這話題又開始往自家姐姐年紀上扯，他趕緊咳嗽一聲：“奶奶！您這孫子不比你孫女好看啊，您多看看我，我比她長得好看。”

“你呀，就嘴機靈。”奶奶笑著指了指他，見杭錦過來，便拍了拍座位說，“錦丫頭就坐奶奶旁邊吧。”

“好。”杭錦點頭，看了眼對座的杭提耘，他拎著茶壺，專心倒茶，臉上沒多少情緒，見人都齊了，他按下桌底的按鈕，示意服務員上菜。

母親馮淑君坐在杭錦右側，摸了摸她的手，問她昨晚幾點回的南市，說雪天盡量不要坐飛機，她一直擔心她飛機晚點，更擔心飛機出狀況。

杭錦“嗯”了聲。

杭煜誇張地喊：“媽，你不公平，我來回也坐飛機，怎麽不見你擔心我。”

一句話逗得馮淑君失笑：“你這孩子，什麽醋你都吃。”

簡單兩句話，讓原先稍顯凝固的氛圍破了冰，等服務員上完菜，一行人都笑呵呵地聊起天來，聊跨年晚會，又聊最近靠相聲爆火的年輕相聲演員，又聊起這養生菜和養生茶怎麽搭配著最養生。

說起養生，又問杭錦睡眠如何，杭錦想起昨晚，低頭把菜咽下：“睡得挺好的。”

“那就好。”杭老爺子盤著兩顆核桃，“我前陣子聽專家講座，說是膳食比藥補要好，你回頭試試。”

杭錦點頭：“好。”

“你年紀也不小了，你看你弟弟，比你小四歲，去年就結了婚，你也抓緊啊。”杭老爺子抿了口茶，“你段奶奶還記得嗎？她那個孫子跟你差不多大，也還沒成家，說是事業心重，跟你一樣，改天你們見見，認識一下。”

馮淑君在邊上抵了抵她的胳膊，悄聲說：“你爺爺跟人家說好了，你別駁了他面子。”

杭錦沒什麽表情地吃了口菜：“好。”

去洗手間的路上，杭煜湊過來，攬著她的肩膀給她出主意：“姐，你信我的，這回你甭管這人啥德行，你跟他談，談他一年半載再甩了他，不然家裡天天安排你相親。”

杭錦沒說話。

“姐，你老實告訴我。”杭煜壓低聲音，“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男人啊？”

杭錦白了他一眼：“滾。”

一頓飯吃完，幾個長輩要回去休息，杭錦叫了車過來，等幾位長輩上車後，杭煜的車也過來了，杭提耘上車之前，衝她說了句：“這次不比我們之前給你安排的那些，你不能再亂來了。”

杭錦知道爺爺愛面子，她點頭：“知道了。”

杭提耘見她配合，便沒再說什麽，只是上次爭執到底把話說太重了，連團圓飯也不回家吃，他拉不下臉低頭，杭錦也不給台階，倆人一個坐車裡，一個站車外，氛圍安靜又僵滯。

還是杭煜招呼杭錦說：“下午又不上班，回家陪我們打麻將唄？”

“還得回公司。”杭錦實話實說，“還有工作要忙。”

“那我去幫你？”杭煜攬著袁羽，“你弟媳應該也能幫上點忙。”

袁羽眨眨眼：“……”

“你多陪陪他們吧。”杭錦還是婉拒了，衝他揮了揮手，“路上開車慢點。”

“行，那你忙吧，注意休息啊。”杭煜把袁羽塞進車裡，自己小跑著坐上車，把車開走了。

杭錦在原地站了會，才叫了輛車回到公司處理工作，夜裡七點半，她伸了個懶腰站在落地窗前看外面紛紛揚揚的大雪，今年下雪的頻率比往年都要高。

她拿了包打車回家，公寓裡安靜空蕩，她把鞋子放進鞋櫃時，想起早上陳霖將她抱在鞋櫃上摟著她親吻的那一幕，她動作頓了下，穿上拖鞋走進去。

晚飯是便利店的飯團，她吃完就去泡澡，順便喝了杯紅酒。

時間還早，她拿著平板看了會資料，又看了幾頁書，隨後把書丟在一邊，將臉埋進枕頭裡。

過去許久許久，她還是沒能睡著。

晚上十一點多，她披著毯子走到陽台，去看外面的雪，冬夜冷風蕭瑟，她在陽台吹足了冷風，正要回房間時，門口傳來門鈴聲。

杭錦聽見心臟跳動的聲音。

比平時要快。

她裹著毯子去開門，門剛打開的瞬間，她被人一把摟進懷裡。

陳霖身上帶著雪夜的寒冷氣息，但落下來的吻滾燙炙熱，他咬著她的唇將她抵在門上，箍著她的腰將她摟得更緊，聲音沙沙啞啞的，十分撩人。

“我喝酒了。”

“所以呢。”杭錦被吻得氣喘，吹了冷風的身體卻被瞬間點燃發起熱來。

他又來親她，嗓音含糊，盡是醉意：“剛剛走錯了，敲了別人的門。”

杭錦：“……”

他吮著她的唇，聲音沙啞，語氣莫名透著幾分可憐的意味：“一直沒人開門，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杭錦心臟像被戳了個口子。

難以言喻的情緒溢滿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