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道長,汝成人耶?》第六十章 大年十五 母雞與小雞
虞蠻蠻問完話,眨一個眼,就轉身回到鋪裡頭坐著吃饅頭了。
她是一條鯉魚,記憶天生不好,剛剛那番話問完以後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江硯書看著一派天真的虞蠻蠻,十二分確定,揚州裡的人物或多或少都有些問題。
言談間,風勢不弱,雷聲不減,只怕是晚一步到滴水簷下身上便會濕透,裴焱請江硯書入鋪內再談,而江硯書在擔憂周圍出現非善之類,有些猶豫著要不要去巡視一圈探探情頭,但指尖動動,運了慧眼也未感到意思惡氣,便撇了憂慮,從容入鋪,到一張八仙桌前坐下。
一入鋪內,胡綏綏從狐形變成人形,而裴姝說著外頭的雷聲可怕,縮著肩頭,問裴焱借一隻袖兒:“爹爹,雷聲可大可大的,姝兒心裡可怕可怕,所以想要進袖子裡頭呆一會兒,可以嗎?”
“當然可以啊。”裴焱仍將裴姝當未出幼的孩兒,撩開自己的左邊袖子,讓裴姝進到裡頭。
話音一畢,裴姝從人變成了狐狸,後腿一蹬,進到裴焱到袖子裡乖乖呆著了只露出一顆頭在外頭。
翁卯卯看著蜷縮在袖子裡頭的狐狸,心裡發癢,用頭拱江硯書的手,眼懸懸,也要鑽進袖子裡呆著。
可她的體型比狐狸大,這幾日又長了不少肉,頭胖身子圓,江硯書今日穿的貼裡袖子窄,正想阻止,她卻似一條蠕動的蟲子鑽進來。
頭鑽到裡頭,肚子卻被卡住,吸住腹部也無法再進一寸了,真是丟人顯眼啊,翁卯卯趕忙要從袖子裡退出來挽回顏面,哪曉得爪子勾住了布料,一動爪子就疼,且狹窄的袖子又悶又熱,呆久了呼吸困難,於是她急得袖子裡哇哇亂叫,露在袖子外的半截身子亂蹬個不住:“救命啊道長,救命啊,卯卯要被悶死了。”
“唉。”在外人面前,要給翁卯卯留點面子,江硯書欲言又止,這就是東施效顰罷了,但最終這些嘲諷的話化成一聲哀歎從口而出,忙活了好一陣才把翁卯卯救了出來。
從袖子裡出來以後,翁卯卯腦袋上柔順的毛發朝天炸起,用手捋,捋不平,用梳子梳,也梳不順,顯得一顆頭更圓更大,活似一顆蒲公英。
好在面前沒有鏡子,翁卯卯不知自己的模樣雅不雅氣,江硯書掩著嘴偷笑她的怪模樣。
“你們剛剛說,母雞妹妹要給我蛋嗎?那蛋呢?”胡綏綏心裡惦記著母雞妹妹的事情。
“啊,對的。”江硯書從包裹裡翻出一顆被裹了十來層布的蛋交到胡綏綏手中。
蛋上有母雞的氣味,時隔近百年聞到熟悉的氣味,胡綏綏熱淚盈眶,雙手顫抖著去接,放在鼻尖下嗅了又嗅,然後和孩兒一樣格格發笑,捧著雞蛋給裴焱和裴姝看:“裴裴,姝兒,真的是母雞妹妹,嗚嗚嗚嗚,它過得很好。”
“好的。”翁卯卯是在場之人,唯一和成仙後的母雞交流過的人,說起母雞的事情來,三天三日都說不完,“母雞仙子如今在天上不愁吃穿,帶著一群雞四處吃草,吃了就睡,睡醒就吃,過得可好了,所以這群雞下的蛋也是最漂亮的最新鮮的,在天上一顆最少值一兩呢,好多仙子想吃蛋都得問它們買。不過母雞仙子自己下的蛋卻不賣,聽天上那些漂亮的仙子說,蛋上都標了數字,還用盒子裝起來了,也不知道為什麽。”
天上的仙子不知這是何意,胡綏綏卻是明白的,當初她用蛋來計算裴焱離開了幾天,而如今,母雞用蛋來計算和自己分別了幾日。
“嗚嗚嗚嗚嗚。”親耳聽到自己的母雞妹妹過得好,胡綏綏捧著一顆蛋哭得泣不成聲,淚珠一顆一顆從腮頰上滑落下來。
從前胡綏綏只希望母雞妹妹能過得好,可現在變得貪心了,她忽然好想母雞妹妹,想和她一起在院子裡追逐打鬧,想見它一面,就算是遠遠見一面也好,但她不是仙子,上不得天,這個願望只能在夢裡實現了。
翁卯卯說完話後胡綏綏哭得淒涼,而後沒多久,袖子裡的裴姝也開始墮淚淚,嚇得翁卯卯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歪著頭不敢出聲。
裴焱隻輕拍她的肩頭,未出聲安慰。
好不容易等胡綏綏止了哭泣,翁卯卯想把母雞仙子說過的話全部轉述出來,可口角剛開,鋪門砰的一聲被人推開。
循聲看去,竟是蒼小七來了,蒼小七身後還跟著一個嘴裡喋喋不休,膝蓋和手指上滿是泥土男人。
那個男人竟是哥哥!
翁卯卯喜出望外,跳到地上,頂著一頭炸毛跑向翁禦。
“你小心一些。”那二人的情況不對,江硯書擔心地提醒一句。
蒼小七一臉凶狠,也是一臉不耐煩,捂著耳朵不聽身後人說話:“好煩啊,你好煩啊,你怎麽和鞭炮一樣在耳邊炸個不停?你什麽時候回天上去?你能不能不要再把我從地裡刨出來了?能不能讓我睡個覺?”
“可是我刨你的時候手受傷了,小雞,你不能先安慰我一下嗎?”被喜歡之人當面嫌棄,翁禦也有一點傷心。
“是小七,不是小雞,你這個大舌頭。受傷是你活該,活!該!”蒼小七頓住腳,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翁禦的鼻尖,氣昂昂糾正他的錯誤。
翁禦摸著自己的嘴角,眉眼柔和,小聲地說:“是你把我舌頭咬傷了,我才叫不準確你的名字,下一次你別咬我舌頭了。”
“你、你活該。”蒼小七臉一紅,丟下一句活該,一個跨步跑進鋪裡尋找爹爹蒼遲,但她沒注意腳下的翁卯卯,一個不小心把她的前爪踩住。
好在只是輕輕踩了一下,只在在爪子上留了一點鞋印。
“啊,抱歉啊。”蒼小七蹲下身,拍去翁卯卯爪上的鞋印,“誒,你們鋪裡什麽時候也養貓兒了,模樣還有些奇怪。”
後面一句話是對裴姝說的,裴姝沒來得及回應,翁禦便抱起了翁卯卯。
“嘿嘿。”被哥哥抱了起來,翁卯卯裂開嘴笑了。
翁卯卯如今腦袋炸毛,耳朵和角上又套著暖耳,身上也穿了衣裳,翁禦一時間認不出來這是誰了,只是覺得有些眼熟,左右打量一下,嘖一聲,琢磨著道:“你長得……有一點像我妹妹。”
這話剛說完,翁禦痛苦似的哎呀一聲,狠拍一下自己的大腿:“今兒是十五了,我竟然忘了去接她,再不去她又要哭了,我真是個壞哥哥。”

說著,輕輕放下手中的翁卯卯,拉住蒼小七的後衣領要飛上天,要帶她一起去井塘村。
見到似翁卯卯的貓兒,翁禦心中一分疑齪都沒有。
蒼小七哪裡肯去,對著翁禦又撓又踢的:“你自己去,我待會兒要睡覺了啊。”
“小雞,我們要一起去。”翁禦不顧蒼小七的掙扎,在她的面前變成一隻龐然之獸,然後嘴巴一張,咬住她的後衣領,一躍上天,一人形一獸形,眨眼就融入雲層之中。
與翁卯卯有關的事兒都是風火事,翁禦可不似尋常那樣慢條斯理的了,竄上天的速度快得蒼小七來不及說一句救命,隻留下了一聲阿耶。
這聲阿耶,聲音從地面拖到了天上去,嚇壞了歸家的大雁。
“啊,哥哥走了。”翁卯卯似被拋棄了一般,跌跌撞撞,往翁禦離去的方向跑了幾步。“哥哥,嗚嗚嗚。”翁卯卯不會乘風而飛,只能眼睜睜看著翁禦離自己越來越遠,氣味一點點消失,她急得眼中閣淚,追不上去,只能跑向江硯書:“嗚嗚嗚嗚,道長,哥哥他不要卯卯了。”
翁卯卯急得哭出了聲音,但外頭的風雷未停,哪道雷、哪滴雨、哪陣風是她招來了,沒有人能分辨得出來。
揚州冬日裡也打雷下雨的怪天氣,裴焱和胡綏綏已經習慣。
但在裴焱袖子裡呆著的裴姝不習慣,見雷聲漸大,嚇得似縮頭烏龜,一點點往袖子裡頭挪。裴焱將裝有狐狸得那隻手屈放在胸口前,另一隻手則捏緊了袖口。
胡綏綏隔著衣裳撫摸瑟瑟發抖的裴姝,輕聲道:“姝兒不怕,阿娘和爹爹都在。”
“你哥哥不知你到了這兒, 現在慌慌張張的,是去接你了,怎麽是不要你。”翁禦沒有認出翁卯卯來,最吃驚之人是江硯書,雖然她現在的模樣有些不同,但不可能認不出來才是,難不成,這揚州裡有專吃人之智與慧的邪惡之物,在這兒呆得久,慢慢地就會變成個蠢物?
翁卯卯現在的模樣本就不大雅氣,一哭,熱淚打濕毛發,鼻子邊兩道淚痕一出現,顯得她的面容髒兮兮,翁禦不知飛到哪兒去了,然而就算知道,江硯書也追不上去。
“可是道長,哥哥都認不出卯卯了,哥哥以前說過,就算卯卯化成灰都能認出來的,嗚嗚嗚。”翁卯卯傷心翁禦丟下自己,更傷心翁禦認不出自己來,短短幾日,兄妹之情竟然生疏至此,她想自己日後恐怕愛自己的人要少一個了。
在村裡,哥哥是最寵愛自己的人,如果沒有哥哥了,她被人欺負了,吃了委屈要找誰傾訴呢?越想越傷心,翁卯卯的眼淚一點都止不住,埋在江硯書的胸口上呱然大啼。
“不哭了不哭了。”江硯書從上往下撫摸翁卯卯的背脊,“你哥哥只是吃了揚州的水,有些退智,卯卯如此可愛,他若真是不要你了,那道長要你,除了道長,還有許多人要你呢。”
“嗚嗚嗚……”江硯書的話未能使翁卯卯的心裡好受一些,在翁卯卯的心裡,翁禦的位置無人能夠替代。
翁卯卯在娘親肚皮裡時就是個弱胎,從肚皮裡出來後更是弱得連仙醫都搖頭無策,好不容易活了下來,卻和其它年獸不一樣,路走不穩,別的年獸剛出肚皮沒幾天就能跑能跳了,而她長到三歲還是一個巴掌大的年獸,身子時好時歹,和蝸牛一樣只會慢慢爬行,爬不到三步,就累得氣喘,趴在地上呆磕磕地發怔。
學走路的時候走一步身子就往旁邊歪,翁禦教翁卯卯走路時不敢以本形來教,因為他的本形大如小山,一個不小心,腳邊的妹妹就會被踩到,於是他變成人形,雙膝雙掌著地來教之。
身體不好,牙口也不好,別的年獸能大口大口吃肉,連骨頭都能嚼碎了咽進肚內,而翁卯卯肉質不嫩咬不動,有骨不會吐,吃不得飛禽走獸,是翁禦特地到人間裡撈螺抓蝦來與她吃……
起初翁禦並非是村裡最凶猛的年獸。
翁禦變得凶猛強大,只是為了翁卯卯不再受村中獸的白眼,那會兒村裡的年獸都笑翁卯卯呆串了皮,是個杭杭子,中看不中吃,偶爾造言生事,說她身上流的血有雜質,稂不稂莠不莠,不是隻真年獸,欲將他逐出年獸村,見翁卯卯受欺,翁禦十分不樂,於是變得凶猛強大,讓他們不敢再背地裡廝說。
“道長,可是卯卯不想被哥哥不要啊,是不是卯卯做錯了什麽事情?嗚嗚嗚嗚。”翁卯卯哭得聲音都沙啞了,那些字音從她的嘴巴裡出來,沒有幾個是清晰的。
安慰無效,江硯書無計可施了,一心期望翁禦趕緊清醒過來才是。
許是碧翁翁開了耳,聽到了他的心聲,他的期望很快實現了,腳踩火團,從一團閃著紫雷的雲團中現身了。
毛發瀝水的翁禦身上攀著一條白龍,而他的頭被龍嘴死死咬著,除了他們,翁衍也來了。
“就是那個臭道士,故意封印我,拐了我們的卯卯到揚州裡來了。”還沒落地,翁衍就梗著脖頸嚷嚷江硯書的不是。
而在翁禦回來之際,鋪裡又來了人。
“蒼遲哥哥,怎麽辦啊,下一次文考再不過,小鶴子就要被罰錢了,都是蒼遲哥哥不好,為了一點賞錢,出賣小鶴子。”一個姑娘手裡抱著十來本書,眉頭和老果皮一樣皺。
“你不也是,為了一點賞錢出賣我?”身邊的男子口氣本是不涼不酸,回答那名姑娘的話,但當他看到翁禦身上的那條龍,氣得頭頂直冒青煙,折起袖子露出筋骨暴起的拳頭,嘴裡捎出四馬兒,“你個臭不要臉的獨角怪,又對我家小七做了什麽事情?”
去年的揚州,來了一位新知府,姓安,名時禮。
此知府曾任當朝的禮部尚書,是個家喻戶曉的管字下邊人,能任尚書之職之人,其才能學術不必多言。
需要言一言的是他的怪疾,凡事求雙,對奇數厭惡至極,令身邊人頭疼不已。
任禮部尚書一職時,安時禮負責全國的文教事業,如今被貶為知府,他仍然見不得身邊人不識字、無學術,所以到揚州上任不到半年,就大開書館,令欲識字而家中貧困者有書可讀,如此還不夠,他還強行讓白丁讀書識字,並發公告:舉發白丁人,經查屬實,可獲八賞錢。
僅是在紙上寫下白丁的名字,便可獲八錢,也算是一名千金了,如此百姓大受鼓舞,將自己所知道的白丁,一一寫下,送入知府內。
短短半個月,揚州無一白丁遺於安時禮眼中。
小鶴子是在揚州到處拖狗皮的鯉魚精,如今兩百來歲了,今兒去刺蝟精衛賜那裡吃些水果,明兒找雷神伏雙要糖吃,吃得肚兒胖,腮頰鼓,從小在神仙精怪身邊活得自由自在,雖然寫過幾張順朱兒,但她是個名副其實的白丁,記憶極差,自己的名字都記不明白,因為“鶴”字的筆畫實在多,忽而橫豎,忽而撇捺,她費勁心思,也是睡了一覺就會遺忘。
雖然記憶差,肚子裡沒有什麽學識,但她好吃,也貪財,聽得舉發白丁人可獲八賞錢時,嘿嘿一笑,當即飽蘸墨水,在紙毫不猶豫寫下“蒼遲”的名字,然後高高興興領了八錢,給自己買了一串糖葫蘆吃。
吃完,咂咂嘴,忽然覺得對不起蒼遲了,便花了三錢,在第三日時請蒼遲到菜館裡吃了些糕點。
那時候的小鶴子不知道蒼遲也為了八錢,舉發了她是白丁之事。
蒼遲舉發的當日,就是小鶴子請她吃糕點的那一日。
吃了美味的糕點,當天晚上蒼遲翻來覆去睡不著,他頭一回覺得自己無恥,竟為了八錢將一條不記仇、不記事的鯉魚出賣,於是第二天,他到東關街上買了許多冰糖葫蘆來偷偷賠罪。
吃了蒼遲買來的冰糖葫蘆,小鶴子更覺自己罪惡迷天了,蒼遲亦有如此感受,之後的幾日裡二人互相含愧,口角不發生了,也不動手打架了,相處十分和諧,當真有些像兄妹了,直到……
直到二人一起被官兵抓到了書館的那刻。
那一刻,真相大白,心裡哪裡有愧疚,哪裡有後悔,兩個人都恨不得掐死對方才是。
蒼遲雖是一條乖龍,一條不大正經又懶惰的乖龍,但他記憶不弱,身為龍太子,兒時在王母娘娘身邊讀過書,書館裡所教的東西,稍稍認真一下便能記住了。可憐那小鶴子,今日記,明日忘,好不容易記住了,卻是記得顛倒錯亂,指著天說地,望著北說南,把書館裡教書的老師氣得搖頭捶胸,連連咳嗽歎氣,隻說教了四十年的書,雕過朽木,教過孺子,世不曾碰過腦子空空如也的學生。
老師的話很是傷人,但沒關系,小鶴子睡一覺會忘了此事,第二天依舊笑態向人,說到這兒,似乎這記憶差也是一種福氣了。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