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結束後,阮姝總算主動給季延發了一條消息,約他在校門口見面。
這七天假她基本上都在學校,很晚才回去。
何雲飛和裴茜辦婚禮那天,她都只是拜托岑白霜一起包了個紅包,喜糖放在口袋裡,到現在還沒吃。
按理來說所有手繪課在大一就已經結束。
奈何教圖形創意的老師極其挑剔又龜毛,她的那份作業被打回來重畫,現在手上沾的全是顏料,潔白的袖口上有幾處紫和藍,看著倒像一朵小花。
既然洗不掉她也就沒管。
同她一起出畫室的是同班同學程赫嘉。國慶畫展展的是上個學期的作品,他跟著幫了不少忙,“阮姝。”
他小步追上來。
笑著問她這周末有沒有空。
阮姝的人緣只是在宿舍不太好,和班裡的同學沒有關系,之前學院裡傳她性格孤僻冷傲,為人抑鬱,大家還很驚訝,說看著也不像啊。
後來才知道謠言不可盡信。
她就是話少,總喜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做自己的事情,要是有人對她主動熱情,她也會回應,只是不會過多地關注外界的情緒,向來有話直說,不喜歡費心思。
程赫嘉還挺喜歡她的。
因為這樣的人從來不會精神內耗。
“我知道文化藝術中心那有一個演出,你想不想去看?”
阮姝正低頭給季延發消息,想問他到哪兒了,城中村離著不算遠,但如果他是從店裡那邊過來的話,估計得挺久。
這麽熱的天,她怕自己沒什麽耐心等。
“為什麽叫我啊?”她沒抬頭,漫不經心地反問。
下午下課後,校園裡都是人。
兩旁的校道種滿了大榕樹,枝椏茂密地蓋在頭頂,落日余暉被樹葉打散,零零碎碎地灑在他們身上。
阮姝半扎著頭髮,一條及膝裙。淺藍色的衣服很襯她皮膚,白皙通透,不笑的時候是學生時代最愛的那種清冷感女生。
看著乖乖的,是門門課都全優的好學生,但也不好接近。
天生就有種不可褻瀆的距離感。
程赫嘉有些不好意思,說:“覺得和你看劇會很有意思,你的點評很犀利也很直接,所以我想邀請你。可以嗎?”
他是個為數不多的,極為真誠的男生。
只可惜阮姝已經約了人。
-
午後的陽光並不刺眼。
柔和的光束落在校園裡,美好得像一幅畫,阮姝在這幅畫裡看見季延在和一幫大學生打籃球——他應該是常來,和那幫人混得熟,投進一個三分球的時候還有人朝他喊:“延哥!牛逼啊!”
球場旁圍觀的人很多。
各個年級的都有,男生沒課的時候總喜歡約球,這段時間他們又在準備新生賽,拉了好幾個大一新生來練。
默契還差點,但各個實力都挺強。半場下來,季延嗓子都喊得有點啞。
擰開瓶蓋喝水時,他抬頭看到了人群中的阮姝。
三兩步走過去,發梢還滴著汗,居高臨下地站著,又覺得這個身高差對她實在不友好,於是稍微壓低了點兒,問她:“剛沒看手機,後面又有給我發消息?”
像是沒話找話。
阮姝把手機揣回口袋裡。
說沒有,只是恰好路過,沒想到他在這裡。
“不想在外面等那麽久。”季延解釋,“碰到熟人就打了一下球。介意我身上有汗味?”
那幫人還在後面問,學長,還打不打了?
學長。
季延也是在這畢業的。
阮姝起初還擔心他不知道教學樓在哪,隻讓他在校門口等,但現在看來他比自己要更了解闞大。
阮姝說:“不介意。”
她還挺喜歡他流汗的樣子的,有種說不出的性感,尤其是在床上時,她特別喜歡抱著他汗水涔涔的身體。
被他那樣灼熱而又滾燙地進入。
火山也不及他愛意的萬分之一。
“那就行。”季延擰好瓶蓋。
其實他剛才已經擰過一次了,但手要是空著,他就沒事可做,不舒服,剛才又拍過球,他想去洗個手。
抬眸看到她後面,問:“男同學?”
程赫嘉還在。
但他只是順路,看到同個寢室的在這打球,眼睛落在阮姝身上多看了兩眼,到這之後他們其實都沒怎麽說話。
不過對上季延的目光,他也跟著笑了笑。
阮姝說:“啊,是的。”她沒否認,“我們班學委。”
人很好,很負責,五官清秀乾淨,還挺白。偏文科的男生大抵都帶點這種氣質,看著就讓人覺得很舒服。
季延哦了一聲。
想說你們關系好嗎,但自己都畢業這麽多年了,再和大二的這種小男生較勁就很沒意思。
而且他有什麽資格問?
他不過是阮姝想起來就聯系的人。
阮姝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麽,只見他繃著唇角,把喝剩的半瓶礦泉水給她,說要去洗個手。
順帶把丟在一旁的手機也拿了過來。
阮姝沒有偷看別人手機的意思,但季延遞給她時,手指不小心觸屏,點亮屏幕的一瞬,她就看到了那上面的壁紙。
是一個小小的她。
扎著低馬尾,身上是奶茶店的店員服。
那會兒她還在果果奶茶做兼職。大概是偷拍的,所以像素不怎麽清晰,周圍還有不少人,不知道是他刻意虛化了還是怎麽樣,所以即便如此,第一眼看到的還是她。
夏日的陽光很好。
和現在一樣。季延站在她面前,怕她介意,說:“不喜歡我就換。”
“沒有。”阮姝的臉頰都在發燙。
幫他按滅屏幕,只可惜說話的聲音還是太小,沒能壓住她迅速變紅的耳朵,“挺好看的,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