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鄉下的生活平淡恬靜,孕婦每天只需要喂喂雞,用超能力給勤勞的農場主打打下手,切個菜,打掃衛生,或者坐在門廊下的秋千椅上曬曬太陽,看他卷著褲管在地裡汗流浹背地擺弄他的農作物。
懷雀把坐在她身邊的布偶貓抱到膝上,輕柔地撫摸她順滑柔軟的皮毛,Amy舒服得眯起眼睛,用毛茸茸的小腦袋蹭她手心。
她突然開口悠悠問它:“Amy,你到現在還喜歡那個人嗎?”
小貓咪仰頭睜眼看看她,又轉頭望向遠處的宗政謙,果斷點了點頭。
“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我曾經對他說‘我是無敵的’,其實是騙他的。你喜歡的這個人,他比我厲害得多,他才是真正無敵的那個,我不是他的對手。”
小懷雀的話讓Amy訝異至極,幾乎懷疑她是不是孕傻腦子壞了,說的什麽大夢話?它虛起藍色的眼睛給了她一個“你是不是腦袋不正常”的鄙夷眼神。
“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我。”懷雀抄起小貓腋下把它抱起來盯著它,鄭重其事對它說:“我說的是真的,他非常非常厲害,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罷了。雖然你很廢物,但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在他身邊保護照顧他,他也會照顧你保護你的,記住我的話。”
Amy有點發愣,什麽叫“有一天我不在了”?她懷著小寶寶呢,難道還能拋棄她男人一個人遠走高飛嗎?還是說她覺得自己命不久矣?沒道理啊,這個暴力狂有銅牆鐵壁的屏障保護,並且她的超能力無堅不摧,它親眼看見就算往她頭上丟個導彈,她也能讓它原路返回,這世上除了宗政謙根本沒有人能拔下她一根頭髮。
但是懷雀說得很認真,甚至親昵地抱緊它用臉蹭它,對它這個日常被她罵“廢物”的工具貓流露出難得的留戀。
“我以前對你苛刻是因為對非人生物有偏見,後來是因為喜歡看你被欺負的傻瓜模樣。對不起Amy,是我不好,偽裝成貓咪的你還是很可愛的。”
她太反常,Amy擔心得不行,用收了爪子的小腳亂拍她的臉,對著她不停地喵喵叫喚。
懷雀當然知道它的意思,不過她沒有透露更多信息,轉瞬變回高冷臉,用手指往它額心彈了一下。
“別鬧了,我只是說如果而已,用不著你這個廢物替我擔心。”
聽到她恢復正常冷漠地罵她“廢物”,Amy倍覺安心,被PUA久了都得斯德哥爾摩症了,只是心裡總有不祥的預感。從這一天起原本喜歡纏著宗政謙的它,絕大多數時候都黏在懷雀的身邊,懷雀也不趕它,只是把它抱在膝蓋上摸著凸起的肚子看書或者若有所思地發呆。
對此一無所知的準爸爸帶著將為人父的興奮,各種研究育兒知識,想盡辦法搜羅嬰兒用品,連怎麽給乳腺堵塞的產婦通奶按摩都學好了。
“寶寶的被子用粉色還是藍色?”
“隨便。”懷雀分不出區別,但想了想又說,“粉色吧。”
“把我們兩一起去玩過的地方,看到過的景色畫在牆上好不好?給我們的寶寶也看看。”
“好。”
“等大一點我再給他做個小木馬,會搖的那種。”
“……好,再放個小凳子和小書架,他會喜歡的。”
懷雀看著面帶微笑忙碌著的愛人,他對即將到來的嬰兒如此期待,令她疼到錐心,不得不默默轉身離開,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偷偷拭去淚水。
強大如她,終於向並不存在的神明低頭禱告:再多給她一點時間,再讓她多陪他一段。
唯一的問題是宗政先生再如何學習也做不來婦產科醫生,老婆生孩子這麽危險的事情,是絕對不能躲在家裡自己動手DIY操作的,即使冒著被人認出的風險,他也必須帶她去醫院。
所以到孩子接近九個月時,他開車帶懷雀來到小鎮上,采買尿不濕和寶寶衣服之後,準備到鎮上唯一接收產婦的診所看看。可是車開到途中,懷雀突然焦急地抓住他的胳膊,撩起裙子給他看,身下一片鮮紅。
措手不及的未來爸爸不可抑製地緊張起來,是孩子要出生了嗎?為什麽那麽多血?產婦見紅這麽誇張的嗎?羊水破了沒有?會是大出血嗎?
生孩子這種事,理論知識學得再多,事到臨頭還是一樣不知所措,被導彈瞄準也沒有讓宗政謙像現在這麽害怕過,握住方向盤的手僵硬發抖,腦子裡一片混亂。
“我們去醫院,不管會不會暴露,生完孩子我就帶你走,遠遠離開這裡。小雀別怕,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他的聲音不穩,輕拍老婆安撫她,手卻顫得厲害,肉眼可見的精神壓力巨大,情緒起伏不可控,附近的空間久違地又一次產生扭曲,天上飛來黑壓壓一大片鳥群,遮天蔽日地擋住了太陽。
它們停在屋頂、電線杆上和樹梢,很快佔領了整個小鎮的建築物,並且空中還在源源不斷湧過來。這些鳥通體烏黑好似烏鴉,明黃色的喙卻狹長彎曲像個尖銳的彎鉤,左顧右盼觀察了一會兒鎮上的人,突然“嘩啦”一下全體騰空飛起,疾速衝向地面瘋狂襲擊被這異象吸引注意的人們。
一時間慘呼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