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三層樓高的房子不算小,四周一面叢林三面荒地灌木,離得最近的鄰居也需要極目遠眺才能隱約看見他們的小屋。
“這是我生母家的祖宅,廢棄了大半個世紀,房子的繼承人幾十年前就移民國外了,名義上和我沒關系,但私下給了我鑰匙。”宗政謙一邊向懷雀說明,一邊拿鑰匙開門,注意到棕銅色的大門把手上有一個淡淡的手印,是裝修或是送貨的工人留下的嗎?
懷雀跟著他開門走進這幢“廢棄了大半個世紀”的老房子,令她意外的是屋子裡面與破舊的外觀不同,很乾淨,在保持了某個戰亂年代中西結合的優雅古典風格同時,現代電器一樣也不少,大廚房裡甚至兩台雙門冰箱。
“為什麽這裡冰箱有兩個?”懷雀幫忙搬運車裡的食物,宗政謙負責把它們分類儲存,這裡買東西不方便,他們也不好經常冒險出門,所以一次性要采購許多食材。
“是我買的,為了多存放一些吃的。從海邊度假回來以後,我就把這棟房子裡面重新翻整,換掉一些舊家具,添加了需要的東西,客廳和書房有你喜歡的電影動畫和書,無聊的話可以去看看。”
男朋友看上去似乎和平時一樣,貼心仔細,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讓懷雀去客廳休息,自己圍著圍裙在廚房做晚餐。可是懷雀很清楚他的狀態,比容蓉死在他眼前的那次更糟糕,消沉低落,鬱鬱寡言,用忙碌麻痹自己。
然而這一次她無法安慰他,她沒資格,因為他的妹妹是她殺的。
他們就這樣住了下來,諾諾的死成了兩人之間一道不可觸及的傷痕,宗政謙不想提,懷雀不敢說,連貓咪都察覺氣氛沉重,當然它也無能為力。
晚上睡覺時,本來天天要做愛的色情狂變成了四大皆空的聖人,不會動手摸摸索索來扒女朋友內褲,也不會以晚安吻為借口從雙唇一路舔到她的肚臍,斯斯文文躺在那兒,甚至沒有抱她,這讓小懷雀嘗到了不安和傷心,第一次產生焦慮,抱緊她的那條毯子側身蜷縮在角落,他是不是不喜歡她了?
宗政謙不知道冷靜強大的懷雀也會有患得患失的時候,他確實在想妹妹的事情,諾諾說他也不普通,她是什麽意思?懷雀當時顯然是故意打斷她,不讓她說出他的秘密,既然怪物們的出現都是因為他,那諾諾被迫來到她不喜歡的人類世界是否也是他的錯?
這人輾轉反側地睡不著,陽台窗簾不夠厚,影影綽綽映出半個直立的人影,好像有人側身站在窗簾外側擋住了月光。
宗政謙沒戴眼鏡看不真切,這麽偏僻的地方,小偷都不會光顧。
他狐疑地從床上爬起來,走過去拉開窗簾確認,門鎖了,陽台上除了布滿鐵鏽的雕花欄杆什麽都沒有。不知道是不是又惹了鬼,疲憊的宗政謙感覺自己都快麻木了,連從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妹妹都不是人,無話可說。
說不定他也是個怪物,只是自己不知道罷了,他打開陽台門點了一根煙,仰頭看著晦暗的夜空靠在牆上回憶他那個和小仙女一樣漂亮的妹妹,後悔以前沒對她更好一些,沒多陪陪她。
笨蛋雀感覺身後的人起床離開去了陽台,心裡更難過了,他都不想和她睡一張床了嗎?他不斷失去身邊的人,看著陌生人慘死,她還要當著他的面殺掉他最親的妹妹,這女朋友做得真是糟糕透頂。
小呆雀想哭,她從小就被教養成怪物殺手,和非人生物從不交流,這次價值觀受到衝擊,諾諾該死嗎?好難,原來自己思考判斷比聽命行事要艱難痛苦得多,任何一個決定都得自己承擔所有的責任和後果,扼殺生命竟是如此沉重。
好在抽鬱悶煙的宗政先生不是沒節製的煙鬼,意思意思就掐滅了煙頭準備回去睡覺了,這次再三確認門鎖窗扣,拉上窗簾後再看,剛才的人影沒有了。
宗政謙突然生出惡寒,剛才是眼花?想跟懷雀說,可雀寶寶蜷成一團一動不動,應該已經睡著了,他隻好自己撫平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壓下不安回到床上。
好不容易在紛亂的思緒中入睡,半夢半醒的間耳邊輕輕拂過一陣微風,是窗沒關好嗎?宗政謙迷迷糊糊地想,過了一會兒又來了一下,夾著一聲短促的歎息……
有人在他耳邊呵了口氣。
小劇場
貓貓:開啟“無嘴模式”,心裡琢磨這個那個,死活不開口,靠腦補製造誤會,顧影自憐對鏡垂淚。
懷雀:***!我殺了人家妹妹,你讓我說什麽?他沒趕我走我已經謝天謝地了。
貓貓:你不是很凶的嗎?動手的時候不是很酷的嗎?卑微個P啊?
宗政謙:我開了十幾小時車,到新房子理東西做晚飯鋪床套被子,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在做,累,隻想休息不想聊天。
貓貓:…… 渣雀你為什麽不幫忙乾活?!
懷雀:不喜歡做家務,你喜歡?
貓貓:不喜歡。
懷雀:那不就得了。
宗政謙:…… 更不想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