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許願乖巧地點點頭,勾著杓子舔了舔黏糊糊的嘴唇,“年夜飯,只有我們兩個人嗎?”
沈詔視線凝在她臉上,“兩個人,不好嗎?”
許願沒察覺到他話裡有話,專心致志地喝乾淨粥碗,邊嚼著糯爛的米粒邊含糊不清地說:“那倒也不是,我無所謂的……就是你會不會不習慣啊?”
沈詔靠著吧台笑了,嗓音磁性低沉:“不會,我想而且隻想和你一起。”
許願被突如其來的表白弄得不知所措了下,懵地抬頭看著沈詔。
他對她的情感表達總是不分時間場合,隨口而出,自然得就像是家常便飯,不需鄭重其事也天然真誠流露。
就像此刻,他好像不明白他只是說了句簡簡單單的話,她怎麽就停了下來。
許願和他對視一秒,忍住想移開眼的衝動,溫吞道:“我也隻想和你一起過。”
她臉有點紅,不全然是因為落肚的那碗熱粥,而是她發現,除卻那些故意說來哄沈詔高興的話,她根本沒法做到像他這樣自然地吐露情話。
她不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感情付出比沈詔少了。
如果她始終放不下防備的心態,全心全意地信任愛護詔詔,還要自私地把他捆在身邊,這對他太不公平了不是嗎?
沈詔卻已經很高興了,轉身去取來圍巾、針織帽和手套,一樣一樣地把她裹得嚴實,只露出一雙俏生生的眼睛望著他。
“下雪了,寶寶知道嗎?”
許願從暖乎乎的紅色圍巾裡睜大眼睛看他,沈詔十指靈巧地給她打上一個松松的結:“臨城比江城的雪多一些,也會冷一些。”
“我知道,去年也是這樣。”
“哦,去年是怎麽過的呢?”
“病了幾天。”
沈詔手指一頓。
“你別緊張呀,人有點小病不是很正常的嗎?”許願摟住他,討巧地笑。
沈詔不語,默默牽著她出了門。
願願很少跟他示弱,她說的病了幾天,就不會是什麽小病了。
而且……
沈詔曲指,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他的思維邏輯和控制大腦的能力都比常人更強,沈家人試圖給他洗腦,讓他忘記願願的辦法行不通,但身體自我保護機機制還是強迫他忘記了那天的細節。
針扎的綿密疼痛在顱骨內部蔓延開,他眼前能看到濃重的血紅。
越回想,腦海深處的阻力就越強大,顱頂的劇痛讓耳膜都嗡嗡響。
他並排捏著許願的那手無意抓緊,壓抑地吐出一口氣。
願願沒有死,卻也受過很重的傷。
在自己的精神分裂症之外,沈詔還一直極度恐懼著。
願願的健康……
許願感覺到手上的力加重,側過腦袋,抬眸看向沈詔的側臉。
他下頜線有些不自然的緊繃,鼻息都亂了,雖然很難發現異常,但他像是在經受巨大的痛苦。
許願的目光落在他肩膀上,逐漸深肅。
身旁的人步子明顯變慢了,沈詔眼神聚焦了點,從回憶中抽離。
只要停下回憶,頭部的劇痛也如潮落般很快就隨之退去。
他看到許願停在了一家賣魚的攤販旁,指著水裡咕咕冒泡的一條胖草魚,回頭笑著問他。
“你想吃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