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刑、流血、虐殺……
四肢僵麻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生命力一點點流失。
許願從快速眼動周期的睡眠裡醒來,隻覺得口乾舌燥,身體灌了鉛似的沉重。
一年了,她還是會經常夢到那一天。
她拿起水杯一口氣喝光,扯了扯汗濕黏在身上的吊帶,赤腳下床走到窗邊。
自動感應窗簾拉開,雙子塔俯視下,灣口區萬家燈火璀璨的夜色醉人。
“死”後的一切都可以說是順利地如所料。
芯片被擊碎,她斷絕了和對岸世界的聯系,同時也遠離了被她干擾過世界線的人們,獨自在另一個城市生活。
許願擱了水杯席地坐下,身體還疲憊沉重,腦袋卻已經醒了,便仰在構造上向外凸出的飄台上休憩。
天窗壓頂,舉目可見月和繁星。
北半球的天空因為恆顯圈朝向銀盤的外圍,一直被天文愛好者挑剔星空太疏暗寡淡,每到秋冬,更是只有稀稀拉拉的少數冬季星座落在觀察范圍內。
但順著這個方向,遙遠的銀盤以外的深空天體中——系統被摧毀前曾經告訴她,大約是藍星到北極星勾陳一的距離尺度上——
有著她再也回不去的故鄉。
這幾乎是藍星的整個可視宇宙的半徑了,即便是科技水平更高的對岸,想要跨越這樣的距離也幾不可能。
她能抵達藍星只是偶然,天荒地老之前,這樣的機緣不會再出現。
不過許願並不後悔永遠離開那裡。
孤獨?
誰的人生又不孤獨呢。
歡場作笑,迎來送往,就不是孤獨了嗎?
人與人的心隔著厚厚的室壁,偶然一刻的神通相觸,已是因緣際會的可遇不可求。
她早已不懼孤獨,所以她此刻的難眠是因為……
床頭櫃上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許願看了眼名字,接起電話。
“願願姐,這麽晚打擾你。”
“怎麽了?”
夜風冷峭,靳則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手指凍得有些顫抖,望著隧道口高速駛出的車流,他幾次想衝過去,卻終究沒有。
他隻得沮喪地一屁股坐在大石墩上,在通訊錄裡久久地翻翻找找,最終打給了自己這位不太熟悉的資助人。
“我……”
他糾結地踢著地上一塊小石頭,將它碾來碾去,不知該怎麽跟許願開口。
“我……”
“不是打給我?不說話我就掛了。”
許願想起這孩子還在讀書,又多叮囑了句:“這麽晚了,早點休息,你明天還要上課呢。”
“不,願願姐你等等。”
“什麽事?”
“我……我想去你家借宿一晚!可以嗎?”
靳則咬咬牙說道:“我可以睡沙發或者地板,明天一早就走,保證沒聲音,我衛生習慣挺好的,不會弄髒你家的,我……我還可以給你做早餐。”
少年絞盡腦汁才想出自己的優點,迫不及待地道:“我知道你每天都有人買早餐給你吃,但是外面做的絕對沒我做的乾淨衛生。”
“嗯?”許願愣了愣,這才想起自己請了好幾個廚師輪流滿足她挑剔的味蕾,因為每回都由助理帶來,可能被小夥子誤會了,不由失笑。
“沒事,我家有客房。我把地址給你,你自己過來吧。”
“哎,好,謝謝姐!”
ps
猜猜看,詔詔經歷了這樣的打擊,會怎麽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