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的畢業典禮在六月底結束。
在這之前,已經有不少同學陸陸續續地清行李離校了。尤其是一些外地的同學,實習不在常濘,工作也是,這個學期只在論文答辯和畢業典禮的時候回來過。
許容音在宿舍慢吞吞地整理自己的東西。
她是最後一個走的。
幾乎從小到大都是。
隔壁宿舍的同學在一樓大廳歸還鑰匙時,看到她還在,“容音,你還沒走啊?”
垃圾已經扔掉差不多了,她剛準備上樓。
許容音點點頭,“嗯,不過也快了。”
“東西好不好拿?你爸媽來接你嗎?”
畢業季東西很多,生活了四年的行李物品,大包小包整理下來,能夠裝一車。但同學知道她是常濘本地人,離家也不遠。
許容音說還行,她在宿舍用的東西很少,前段時間寄了一些回去,現在只剩一個行李箱。
“那就好,我先走了啊,你回家也注意安全。”同學關心過後也不再多問,把鑰匙還給舍管阿姨,做好離校登記後就要趕車了。
回到宿舍後她檢查一下門窗和水電,手機放在桌上,沒幾分鍾就亮了起來。
“我到了。”
“嗯。”
“行李收拾好了嗎?”
“好了。”
“……”
對方沉默了幾秒鍾,就當許容音以為他要掛了的時候,聽到他好像是捂著話筒,和舍管阿姨說了幾句話。
“阿姨說我可以上樓,你在那等我一下。”丁循已經邁開大步跨上了台階,“宿舍在幾零幾?”
他們都在常大的老校區,宿舍樓是原來的,沒裝電梯。許容音住最高的那一層,爬到五樓時,他氣沒喘,但許容音的心已經開始砰砰跳。
“到了。”
丁循出現在七樓的走廊,搖著手機叫她回頭。許容音把行李箱推出來,鎖好門,丁循順手就接過了她手裡的最後一袋垃圾和行李。
“七樓很高,行李也很重。”許容音想拒絕。
“我知道。”丁循沒讓她沾手,“所以我才要上來。”
六月底正值夏季,外面陽光耀眼,幾棵桂花樹被照得綠油油的。
許容音想起之前他都是樓下等她。
高高的個子站在那很惹眼,路過的人都忍不住看他,唯獨丁循本人毫無察覺,只有看的人多了時,他才壓一下鴨舌帽的帽簷。
“許容音,你快點兒。”通常她下來得慢了,他會這麽打電話。
壓低嗓音,好似很無助。可當她下來時,看到的又是不一樣的場景。
男生手裡捏著一台手機轉,鴨舌帽遮住了額頭和眼睛,只看見他的紅唇和下頜線。
像不耐煩,又像茫然失措。
目光鎖定她時,才松了一口氣。
他那麽怕招人耳目,卻每次都不厭其煩地等她。其實快一點慢一點都無所謂,他不過是想多找個借口聽她說話,然後吃飯的時候她能多心疼一下自己。
這種小花招,他用得很拙劣,她卻一點都看不出來。
現在丁循和她並肩下樓,體驗又很不一樣。
很神奇。
許容音不覺得討厭。
只是現在,丁循幫她拿了行李,還要送她回家,她又不好意思虧欠別人了,問他要不要一起吃個午飯。
丁循沒拒絕,仿佛正中下懷,“嗯。”
-
許容音和丁循是8月8號領的證。
在這之前,許容音帶丁循回家吃了頓飯。
她不好意思介紹丁循是自己的男朋友,丁循也就規規矩矩地說是許容音的同學。
許爸許媽對他的第一印象還不錯,只是因為許容音第一次帶男孩子回家,嘴上說著是同學,也格外刁難些。
明裡暗裡地盤問了很多問題,生怕她在外面被人騙。
丁循每一個都認認真真地答了。
像是怕他委屈,到了最後許容音沒忍住坦白:“爸,媽,我想跟他結婚。”
夫妻倆頓時嚇了一跳,筷子都險些扔到丁循臉上。
好在丁循規矩,人也不錯,後面見了家長,摸了底細,婚後又定居常濘,是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許爸許媽也就松了口。
後面不知道丁循使了什麽招,許爸許媽見了他都跟自己親兒子一樣。
答應嫁給丁循,是她一時鬼迷心竅,但之後的順理成章水到渠成,加上許爸許媽的認可,她一顆忐忑的心似乎找到了最柔軟舒適的位置,慢慢地定了下來。
許爸總說:“丁循這小夥子不錯,尤其是這張臉還有這身材,有幾分我當年的意思。”
每每這時,許媽總會甩個臉色過來,“就你,你現在這大肚腩,你能和人家小丁比?”
許爸不服氣,“我這不是想當年嗎?”
“想當年你也沒有人家小丁這身材,想屁吃吧你。”
“誒你這話什麽意思,趙美雲,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你當年難道不是被我這張臉勾得五迷三道的嗎?”
“我看你現在說話不著四六。”
許媽抄著鍋鏟都忍不住罵罵咧咧的,許爸和她吵著吵著,也就跟著進了廚房。
許容音坐在客廳笑,一偏頭才發現,丁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已經看了很久。
“我爸媽平時就這樣。”她稍微收了收,又給他遞了顆蘋果。
這已經是丁循拿到的第三顆蘋果了。
許容音自己也覺得尷尬,“我還是用水果刀幫你切一下吧,這樣你也方便吃。”
“挺好的。”
“嗯?”
許容音抬頭看他,丁循說:“這樣挺好的。”
家裡有人吵吵鬧鬧,挺好的。
轉眼間,剛才還一直拌嘴的兩口子又如漆似膠地好上了。
許媽端菜出來,許爸擺碗筷,招呼他們趕緊洗手吃飯。
許爸還樂呵呵地問:“閨女,爸爸帥吧?”
“帥,堪比金城武。”許容音嘴也甜,誇爸爸的同時也沒忘誇媽媽。
只有丁循一人孤零零的站著,許容音拉他一起洗手時,忍不住低聲:“你也很棒的。”
丁循沒有理解,“嗯?”
“就是……”許容音舔舔唇,“你也很帥氣。”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誇他。
丁循不知道她是不想讓自己落單,還是出於真心,但是這句話足以讓他心跳加速。
許容音洗完了手,“那個,我洗好了,先過去幫你盛碗湯。”
丁循卻突然抓住她手腕,“許容音。”
“嗯?”
男人的手貼著她手腕,不留一絲空隙,指腹壓著血管的位置,許容音慌亂的心跳頓時暴露無遺。
丁循站的位置,剛好把她逼在角落,高大的身軀幾乎完全罩住她。
許容音縮在陰影裡,無比忐忑地看著他。
“臉上有東西沒洗乾淨。”
“哪裡有東西?”
許容音下意識地伸手去摸,但沒摸到,丁循盯著她眼睛,像鎖定獵物般,忽然緩慢地靠近。
“這兒。”他的手指點了點她下巴,指尖沾著水珠,把她下巴那兒擦得濡濕。
輕柔的觸感讓她有些驚慌失措。
許容音抬眸對上他那炙熱的目光,瞬間被燙得瞬間低下了眼,“謝、謝謝。”
幾乎是剛要抬腳出去就被他壓住。
丁循低頭,柔軟的唇片突然貼在了她臉頰。
是很輕柔的一個吻。
許容音緊張得背脊都在發麻。
“可以嗎?”丁循說話時,唇片張合,掃得她皮膚酥麻。
“嗯……”
她沒說話,但抗拒得不明顯,鼻音哼出的小調比剛才的說話聲還軟。
他突然想聽到更多。
丁循濕漉漉的手指捏住她下巴,唇片遊移時,下巴被人抬起,許容音緊張地攥住他衣角,在那灰色的T恤上掐出了手指的濕痕。
他閉上了眼睛,張唇含住了她濕紅的唇瓣。
兩個人都像觸動似的一抖,許容音條件反射地想推開他,卻被丁循扣住了手腕壓在了牆上。
掙扎時動靜有點大,許容音不小心踢倒了腳邊放的洗衣液,但許爸許媽似乎還在等烤箱裡的雞,沒有注意這邊的情況。
丁循的舌尖掃了進來,吮住她的舔,許容音臉色爆紅,身子卻開始發軟,跟一灘水亳無差別。
急促的喘息聲讓空氣都變得粘稠濡濕。
丁循摸摸她臉頰,唇舌碾在那誘人的唇瓣上反覆舔吻了會兒才結束。
“好了。”
丁循吐氣灼熱,嗓子已經啞透,和剛才說話時的清潤完全不同,仿佛蒙上了一層沙,說不出的性感。
而許容音卻因為這一個吻,可恥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體多了些不同的變化。
她好像濕了。
偏偏丁循還要用手指擦她的唇瓣,掃得她渾身燥熱。
“不太熟練,這個不算。”丁循抵著她額頭,眼睛裡帶著一點壞的笑,“下次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