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昱行褪下濕透的雨衣雨鞋,放到門外的架子上後,不急不緩提著牛奶走進來。
無盡的疑惑在雲熙腦際盤旋。
半夜三更,雷雨交加的天氣出去買牛奶,這個時間點也只有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開著,離家裡最近的一家全天便利店也要兩公裡路,怎麽想都不合理。
他究竟出去幹什麽了?
想要開口質問,但所有疑慮都沒能壓過察覺他垂下的左手正在滴血時的心疼和擔憂。
“老公,你傷口是不是裂了?快讓我看看……”
“嗯,可能是。”
他語調裡略帶疲憊,在她的催促下坐到吧台邊的高腳椅上,乖乖攤開手心放在桌面上,任由女人擺弄。
雲熙取來碘伏和紗布,將自己的手消毒後,小心翼翼從男人手心揭開已滲滿鮮血的紗布,那鮮血淋漓的傷口嚇得她心驚肉跳。
不僅如此,她還從他身上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到底去哪兒了?去幹什麽了?
想要問出口的話,在看到那撕心裂肺的傷口時,又憋了回去。
“……還好線沒崩斷,我幫你換塊紗布吧。”
“嗯。”
溫昱行靜靜欣賞著她一臉心疼,卻又動作從容為他清潔傷口,細細擦拭血跡的模樣,雖然皮肉之痛在身上,但卻甜在心裡。
他嘴角悄然漾起一抹溫暖的弧度,聲音柔和又有磁性,“還是老婆對我最好。”
“那當然,沒有我你怎麽活。”
“……”
雲熙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的話,讓兩人都怔了一下,只是怔住的原因各不相同。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就好像潛藏在下意識的肌肉記憶一樣自然而然。
甚至都不像出自於她一樣奇怪。
而溫昱行卻是因為聽到這句久違的話從她口中脫出,一瞬百感交集。
一絲刺痛抹過雲熙的太陽穴,攥在指間的碘伏棉簽滯頓了片刻,再次輕輕落到裂開的傷口上滾動起來。
“對啊,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他笑著凝住她,仿佛有萬千波瀾蓄於眼底,想要傾訴,卻有不容置疑的理由止於唇齒。
本應只是一句俏皮話,此刻卻籠著一抹無形的傷感,讓話題瞬間變得莫名沉重起來。
現實情況對她來說明明是相反的,她沒資格說那樣的話。
和他相處以來,所有責任都是他承擔,她向來都隻負責享受、任性,生活上根本沒對這個家有過什麽貢獻,真要說,應該是她離不開他才對。
處理完傷口後,她讓溫昱行進浴室洗漱,桌上的零碎狼藉她來善後。
她從濕了的白色塑料袋裡取出牛奶的時候,不經意間發現一張染滿血跡的紙片黏在牛奶盒底部。
那像是一張撕了一角的名片,上面只有半個錐形logo,全是血和泥汙,不禁讓她心裡咯噔一下。
這Logo圖形她好像在哪兒見過,但一時間想不起來,而且濕透的紙片只有一角,看不全也看不清。
她突然想到言淵的提醒,頓然不寒而栗。
溫昱行太輕易闖入了她的生活,給她帶來的幸福,仿佛就像天上掉下的餡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