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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尤物》故事開始。
樓道內寒風蝕骨,刮的人瑟瑟發抖。

他體溫沁涼,似從冰潭底下撈出,唯有用力抱緊她,才能感受到星點溫暖。

夏晚不否認,她很想念他身體的溫度。

這人平時看著不可一世,生人勿近,但其實在親密關系上,他很懂得照顧她的情緒。

那晚,她在他懷裡沉沉入睡,他胸腔炙熱滾燙,團團包裹住她的氣息。

她微微轉醒時,額前倏然一熱,觸感溫熱且濕潤,他笑著親了下她的眼睛。

“乖,睡覺。”

那種輕柔到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嗓音,她每每想起都禁不住紅了臉。

夏晚自詡不是那種會輕易打開心扉,攤開心去接納對方的人,如果她想走捷徑,她可以有很多選擇,高中到現在,有過不少富商追求她,雖然最後都被她的暴脾氣罵走了。

若不是當時高利貸逼的太緊,夏晚害怕夏媽再受什麽精神創傷,她壓根不會跟他任何牽連。

他們就注定是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

是她昏了頭,陷進那個誘人的欲念深淵,錯把情欲當成愛情。

她沒認清自己的身份,也正如他所言,只要這段關系存在,她就沒資格去奢望任何不屬於自己的人。

她的確驕傲自負,自私冷漠。

可那又怎麽樣呢?

她愛自己。

因為只有自己,才會心疼那個渾身戳穿血窟窿的夏晚。

...

靜逸的時光悄無聲息的走過。

她面無表情的冷淡開嗓,“十分鍾了,可以放開我了嗎?”

薑寧昱愣了下,他今晚喝的太猛,酒氣衝天,腦子完全糊了,可一聽她過於疏遠的聲音,總感覺冥冥之中有股暖風吹散他焦灼的思緒。

他放開她,卻不舍離她太遠,手心拽著她的手腕,輕輕收緊,幽暗眼底被酒氣熏染,瞳孔飄忽不定,隱著一絲小心翼翼的卑弱。

夏晚穩住劇烈的心跳聲,昂頭看他,故作淡然的衝他笑。

“信息裡我已經說過,我不想再繼續,我也不想跟你牽扯太多。”

“可不管怎麽樣,我還是得謝謝你,讓我跟我媽過上平靜的生活。”

薑寧昱沉默的看著她,手心下意識圈緊幾分,很怕一松手,她就真的沒了。

“錢我會還給你,一分不少,你給我一點時間,可以嗎?”

他深深看著她,幾度欲言又止,開口的那瞬,話音透著藏不住的霧氣,“我不要錢。”

“那你要什麽?”

夏晚壓抑許久的情緒倏地爆發出來,她以為自己忍得住,以為自己可以理性帥氣的解決所有事,可到了現在,全成了個笑話。

“薑寧昱,你喜歡這樣的遊戲嗎?”

她冷笑,每個字符冰裂刺骨,“你花錢買個女人,你想盡一切辦法讓她愛上你,等你目的達到了,你就可以趾高氣揚的對她說,你不配,你沒資格,你他媽不過是老子買的一條狗。”

“晚晚。”他嗓音啞的有些可憐。

“別這麽叫我,求你了。”

夏晚甩開他的手,條件反射的退開一步。

她呼吸不過來,心似被什麽用力撕開,那種疼,真比萬箭穿心還難受,不讓你死,也不讓你活的爽快。

“你以後不要再跟著我,如果可以,也不要再出現了。”

她退出他的包圍圈,聲音哽咽,低頭不願讓他看見自己脆弱的那一面。

“我好累。”

夏晚摸著靠近胸口的位置,那股刺痛感持續加重。

“這裡,特別辛苦。”

翌日清晨。

天蒙蒙亮時,下了場大雨。

等雨停了,路面潮濕泥濘,踩上去柔軟而滑膩,落下一串長長的腳印。

夏晚陪夏媽出門逛菜市場,去的路上,夏媽隨口問她,“昨晚怎麽沒買雞腿?”

她心頭一顫,找個借口含糊過去,“啊,那個,關門了。”

“那麽早。”

夏媽碎碎念叨,她其實也沒多想,只是當媽的操心重,腦子裡總是回想她昨晚回家時怪異的神色。

母女倆親密的手挽著手走出小巷,周末清早,街道上人不多,她們往前走了小段路,夏媽倏地停步,她疑惑的望向路邊樹下停的大G,這車她似乎見過。

“媽。”夏晚心急的拉住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去。

夏媽也是過來人,看她不自然的表情就知道有貓膩,她執意朝車走去,禮貌的敲響車窗。

——車窗緩慢滑下。

“阿姨。”

他一開嗓,喉音粗糲似鋸木頭。

下車時,他渾身軟綿無力,乖順的站在她們跟前,安靜的像在罰站。

他臉頰泛起不規則紅暈,嘴唇蒼白如紙,額前冒出的虛汗打濕黑發,整個人看著搖搖欲墜。

虛虛抬眼,目光從夏媽身後的小女人臉上一晃而過,默默的收回來。

夏媽看著病怏怏的薑寧昱,上前碰了碰他的額頭,滾燙如火,她輕歎了聲,回頭瞧著故意扭頭看別處的女兒。

“你們倆...吵架了?”

“是。”

“不是。”

兩個聲音幾乎異口同聲。

而出聲否認的夏晚無語至極的怒瞪他。

明明話都說清楚了,這人突然來一出死纏爛打,她無法理解,甚至有種想殺了他泄憤的衝動。

她上前欲拉走夏媽,“媽,這事我回家跟你說。”

“說什麽,我又不是看不見。”

夏媽心地善良,心裡頭總念著別人的好,她跟薑寧昱接觸雖不算多,但試問哪個長輩不喜歡這樣溫柔帥氣又體貼細心的少年,心裡總會不由自主的圈出幾分偏愛。

“晚晚,這事媽得說你,有什麽事兩人坐下來好好說,你看把人家小薑折騰的。”

小女人無比鬱悶,“媽...”

薑公子適時重咳兩聲,虛弱巴巴的咬字,“阿姨,不怪她,都是我的錯。”

“你少說兩句,都病成這副摸樣了。”

夏媽聽那聲音有些心疼,轉身看向自家女兒,“你趕緊給人送醫院,等會燒糊塗了怎麽辦?”

“我...”

“快去,聽話。”

“...”

夏晚呼吸凝固,心底一萬個不願意。

可愛媽如命的她又不舍當面拒絕夏媽,胸腔燃起一股無名火,欲燃欲烈,恨不得將裝無辜的某人瞪化了。

她上輩子絕對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齷齪事。

所以這輩子遇上他,就是逃不過的宿命。

——————

約半小時後,夏晚不情不願的把他送回家。

她一路上全程無言,甚至看都沒看他一眼,完成任務似的將他送進家門,她連客廳都不想入,頭也不回的就要走。

病弱的少年伸手拉住她,他全身乏力,說話聲輕的仿佛隨時會化掉。

“你就看在我生病的份上,陪我一會兒成麽?”

夏晚不吃這套,且固執的認為這家夥鐵定在用什麽下三爛的苦肉計。

“你搞清楚,又不是我害你生病,是你自作自受。”

“...我知道。”

薑寧昱昨晚吹了一夜冷風,到了這會兒頭暈腦脹,他低低咳了幾聲,呼吸輕弱急喘,身子不自覺前傾,大半重量壓在她身上。

她推不開他,被壓得往後退了兩步,後背撞上冰冷的門板。

“你...!”

“姐姐,你可憐可憐我。”

他嗓音壓得很細,似羽毛般輕柔的撫過她耳際,酥酥的,很麻。

“除了你,沒人喜歡我了。”

最後一個字虛弱吐完,他整個身子下滑,半暈過去,沉沉壓在她身上。

“...”

夏晚咬牙切齒的低罵,無數次提醒自己殺人犯法,否則真想趁他裝暈敲破他的頭,為民除害。

十分鍾後。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半昏的少年挪進房間,一鼓作氣扔在大床上。

明明過了好幾日,可房間裡似乎彌散著情愛交織所散發的特殊味道。

她移開視線,強迫自己不能細想,可那些被她刻意埋葬的淫亂畫面突然全數爆發在眼前,她喉間乾澀的厲害,耳根紅了,心跳聲越發變態。

冷靜,夏晚。

你若再發瘋,真會萬劫不複。

....

她原想出去找找有沒有醫藥箱之類的東西,可剛一轉身,床上昏睡的人猛地伸手將她拽倒,她順著後座力跌坐在床上,腦子還沒回身,就被人翻身壓在身下。

“你放開我!”

“我就抱會兒,一會兒就好。”

“.....”

夏晚真的快要瘋了。

這家夥真的沒有神經分裂或者情感障礙之類的精神問題嗎?

清瘦的少年低頭深埋在她發間,胸腔劇烈起伏,嗅著她身上散發的味道。

片刻的寧靜,那刻漂浮不定的心也悄然落地。

“那個早餐,我全吃光了。”

小女人呼吸僵住,心漏了一拍。

“香腸煎糊了,蛋也沒熟。”

他低聲笑,喉音嘶啞的快出不了聲:“我家姐姐,沒遺傳到阿姨的好廚藝。”

夏晚沒來由的鼻子一酸。

她厭惡多愁善感的自己,被人家的三言兩語撩撥得差點破防。

“你...”

夏晚受不了他這種忽冷忽熱的折磨,字符沾染水氣,“你到底想怎麽樣?”

她不想糾纏,不想脫泥帶水,她就要個痛快。

“我不知道,我...我就想讓你陪陪我,安靜的說會兒話。”

薑寧昱渾身炙燙,似點燃的火球,燥熱的體溫灼化她微涼的肌膚,也融化了那副不願摘下的面具。

他有氣無力的輕喘,“姐姐,我想說個故事,你願意聽麽?”

夏晚微微怔住,沒吱聲。

少年細碎的低音沉的仿佛墜進深淵,平靜的敘述。

“很久以前,有個愚蠢的小孩,他喜歡畫畫,喜歡音樂,喜歡所有美好的東西,可是他爸爸說,那些東西都是沒用的垃圾,所以他撕爛小孩的畫,打爛小孩的鋼琴,小孩反抗,他爸爸就把他鎖進黑屋,關在冰冷的鐵籠裡。”

他聲音頓了下,又笑了,尾音顫著。

“那裡面好黑啊,小孩很害怕,他哭著叫爸爸,可根本沒人搭理他,他脫光了衣服,冷的只能抱緊自己,等到凍暈過去,才能走出那個牢獄。”

小女人光聽著都覺揪心,因為她不傻,猜的到他口中的“小孩”是誰。

“後來,小孩長大了,不管他做什麽,他爸爸都看不起他,說他是個沒出息的廢物,時間一長,他也逐漸認可這句話。”

“他變得暴戾,狂躁,脾氣陰晴不定,他就是一個以傷害別人為樂的變態,他身上背負了太多的罪惡,你說,他這樣的人,有什麽資格得到幸福?”

夏晚眼眸濕潤,剔透的眼淚順著眼角滴滴滑落。

少年聽見她隱忍的哭腔,艱難的撐起上半身,盯著她發紅的眼睛。

“夏晚,只要你想,你可以離開。”

薑公子扯開唇角,笑著給她抹眼淚,“但我必須向你道歉,為我那天說過的蠢話。”

他是何其驕傲自負的一人,可當他一旦低下那顆高貴的頭顱,那些以假亂真的面具全被掀翻,撕爛,徒留一絲純淨的幽光,照亮他那雙漆黑的眼睛。

夏晚吸吸鼻子,心頭那處柔軟被尖刺扎的生疼。

“你沒說錯什麽,是我越線了,我沒資格,我也不該奢望。”

他低頭,滾燙的額頭緊貼著她,身體很虛,可眼底濃烈的佔有欲強的快要將她吞沒。

“那天,我發生了很多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就跟瘋狗似的咬傷了你,對不起。”

“...”

“你不會原諒我了,對麽?”

小女人心緒雜亂,殘存的理性沒法正常思考,那些錯的或是對的事。

她看著他,眸底氤氳著濕意,倏地笑了。

“我想,我真的會下地獄。”

薑寧昱愣著,也跟著笑。

很多話無需問清楚,她說的,他都懂。

“姐姐,我們試試吧。”

“唔?”

他笑眼很深,清亮的眸底純淨似少年,蹭了蹭她的鼻尖,尾音啞的像在調情。

“你好,女朋友。”

————

薑二也就生病乖點,好了還是一匹嘴欠得狼。

點亮小星星了,開心,哈哈,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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