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弟子不小心舔過一口的指尖仿佛還殘留著一股癢意,櫻招搓了搓手指,一臉懊惱地捂住了額頭。
他方才想說什麽呢?
——師傅,請自重?
應當是的吧,連脫衣療傷這種事他都能提醒她不合規矩,更何況她方才的舉動,那樣刻意的調戲,說句不守師德也不為過了。
聯想起一年前做的那場春夢,她頓覺羞憤難當。閉關一年,似乎只是徒增了功力而已,欲念卻難消。
她要泡個溫泉冷靜一下再決定下一步該怎麽做。
紫雲壺被櫻招設了禁製,賀蘭宵進不去,便只能趴在桌子上守著她。廂房外噪聲盈耳,聽響動好像是蒼梧山的其他師兄妹到了。桌上的燈芯“啪”地一聲響,焰火孤零零地晃動著,他將頭枕在自己的臂膀上,有些煩悶。
是他太過分了嗎?故意把自己弄得傷成這樣,只是想知道師傅會不會多看他幾眼。
如願以償應當是令人滿足的,更何況他還不小心親吻到了她的手指,可是心裡卻空落落的,覺得不夠。
師傅怎麽可以這樣毫無防備地靠他這樣近,給了他甜頭之後說消失便消失。
“師傅……”
他輕輕喚了一聲,紫雲壺卻沒有傳出任何回應。
“師傅,您生氣了嗎?”
“我不是故意的,師傅,所以,”手指輕輕點了點壺嘴,他輕聲央求道:“不要叫我滾。”
少年隱忍的語氣中從壺口傳進來,泄露出某種不可名狀的委屈。
怎麽,他倒覺得是他的錯嗎?
真是傻。
櫻招趴在溫泉池邊,此時心情已經完全平複。她琢磨著自己還是應當出去一趟,當面安慰他幾句,免得孩子心裡留下陰影,以為她是那般動不動就叫人滾的瘋女人。
可是,正當她系好中衣,準備披上外衣時,周身經脈卻驀地灼痛起來,火燒似地自左腕流竄到全身,直至肺腑。五髒六腑像是移位一般絞得人震顫不已,半跪在地上半天都起不來。
她顫顫巍巍地抬起左手,果然,她腕上的“斬”字已經變作全黑。
這是追魂印的反噬。
追魂印是天罰之印,罪孽牽纏之人才會在入陰司時被烙下印記。一旦烙上發膚,便刻入神魂,每到滿月之日,皆須經受經脈焚燒之痛,不管輪回多少世皆難滅難消。
此咒太過陰損,人界幾大仙門皆將其列為禁咒,只有幽冥界與魔界才能尋到施咒之法。然追魂印施咒時咒語變幻無窮,因此唯有施咒之人可解。
櫻招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被烙上追魂印的,只知道自己睡了十年,醒來之後胳膊上就有了這麽個倒霉玩意兒。師傅說這是她自己給自己下的,解咒之法亦須她自己想起來。
幸好這印記沒下完整,加之櫻招並不是罪孽纏身之人,所以這二十年來也就發作過一次。
這次是第二次。
她咬著牙暗罵自己,以前腦子定是有什麽毛病,不然好端端地為什麽要給自己下咒!
斬魔斬魔!斬個屁的魔!
遭到反噬的滋味可真疼啊,她疼得直不起身子,捂著手腕萎頓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