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沉吟片刻,手指輕點著桌面:“我和弟弟路過農家,想來討碗水喝——家中只有姑娘一個人嗎?”
“是呀,我妹妹出門去了,現下家中只有我一個。”女子的聲音清甜婉轉,脆如黃鶯。
按理說,荒郊野外獨自一人在家中的女子,遇見陌生男子破門而入,就算不驚聲尖叫,也該是慌亂無措的。但她卻半點沒有害怕的情緒,這就有點詭異了。
“我正洗澡呢,你和弟弟稍等等,我洗掉頭髮上的皂沫,就來為你們打水。”女子又說道。
阿難困惑地看向他,不明白道長為何要撒謊。
為免他驚叫出來,玄霄先用手捂住了阿難的嘴,這才伸出冷玉似的手指,指了指牆壁上的倒影。
燭火將屏風後方婀娜的身影倒映在牆壁上。
她坐在浴桶裡,側對著屏風,脖頸修長,手臂纖細,一雙玉乳飽潤綿軟,兩點紅豆被屋外的冷風吹拂得生澀地挺翹起來。
極曼妙的身材,讓人血脈僨張,這本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順著燭光看去,一條浴桶盤不下的粗壯尾巴甩了出來,在半空中甩來甩去,屏風下方還探出來一截,鱗片雪白無暇,分明是一截蛇尾!
阿難雙眸睜大,剛要脫口的驚叫,被早有先見之明的玄霄按回了嘴裡。
“我們走。”玄霄用口型向他示意。
阿難哆嗦著兩條軟如面筋的腿,硬撐著走了出去。
二人來到屋外,遠行數十步,阿難驚喘一聲,這才驀然回神。
“是蛇妖!”阿難後怕道,“好險好險,差點就叫她吃了我去!玄霄哥哥,我們就放任她不管,不收了她嗎?”
蹭的一聲,玄霄拔出一截劍身,雪亮的光照亮了他冰冷的雙眼。
這是一柄古樸的劍,劍鞘上沒有任何裝飾,看起來極不起眼,但劍刃鋒利,為世間少有。
多年來飲盡妖血,卻依舊幽寒如新。
“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查明寡婦村的真相,救出你爹,半途除妖只會打草驚蛇。”他收劍回鞘,淡淡道,“蛇妖我稍後自會處理。”
清珠匆匆穿好衣服,從屏風後繞出來,門前卻空蕩蕩的一片,向她討水喝的男人已經不見蹤跡。
“啊,不是要喝水的嗎,怎麽走啦?”她有些失望。
倒掉浴桶裡的水,又裹好衣服,清珠站在庭院裡歎了口氣。
玄霄和阿難離開蛇妖的茅草屋,又往前走了兩裡地,真正的寡婦村終於出現在眼前。
一股撲面而來的塵埃味,村落殘破無比,倒塌的房梁之間結著厚實的蛛網,空無人煙,寂靜非常。
阿難糊塗了:“玄霄哥哥,這看起來怎麽和他們說的不一樣?也沒看見女鬼啊。”
玄霄看起來卻一點也不吃驚:“幻象而已。”
他抓住阿難肩膀,帶著他跨進村落。眼前的景象像投進石子的湖面一樣泛起漣漪,隨後,表象散去,露出真容。
路面乾淨整潔,一塵不染,家家戶戶懸掛著紅色的輕紗,氣氛靡麗香豔。
在他們踏入的瞬間,四周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女人嬌笑,忽近忽遠,空靈幽遠,宛如遊魂。
玄霄剛剛將手放在劍柄上,街巷深處瞬間湧現出粉色的迷霧,將兩人包圍。
玄霄及時掩住口鼻,卻絲毫不起作用,這迷霧能從人周身的每個毛孔滲透進去,效用極強。
不過幾息之間,他剛撐住牆面,便失去意識。
……
燥熱,蔓延全身的燥熱,如同在沙漠中行走的旅人,喉嚨湧現出超乎尋常的乾渴。
有人在輕輕推他:“醒醒呀?快醒醒呀。”
聲音嬌嬌弱弱,推得也那麽沒有力道,喚得醒誰?
見他遲遲未醒,對方擔憂地湊近,一股甜香也隨之接近,從她的發絲、脖頸,具有熱度的肌膚上散發出來。
這香氣無疑是加重了玄霄喉嚨間的乾渴。
他正躺在青石地磚上,後背泛寒,鼻間能捕捉到泥土特有的那種潮氣。玄霄用意志力壓製住了那股浮躁,冷冷睜開雙眸。
明亮的月光和一張極美的嬌容同時映入眼簾。
臉蛋不過巴掌大小,肌膚瑩白,眼尾薄紅,瓊鼻挺翹,微張的紅唇間露出編貝似的牙齒。
女人穿著藕粉色的衣裙,遮不住肌膚的薄紗面料,領口開得低,但高聳的飽滿將胸前薄紗支撐了起來。
“你還好吧?”她漂亮的臉蛋上是不加掩飾的關切,“睡在寡婦村裡是很危險的,幸好有我在這裡守著你。”
聽見她的聲音,玄霄眼神微凝。
——是剛才的蛇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