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裝著若無其事,攏好衣襟便又躲得遠遠的。
“車夫怎麽還不回來?這功夫都夠他喝上好幾壺茶的了。”
謝重山道:“再等一等,一刻之後若是他再不回來,咱們再去找他。”
他是真的坦蕩,將原先已經濕了的裹胸卷巴卷巴,當著謝瓊的面就塞進了自己懷裡。
謝瓊隻敢怒不敢言。
好在車夫不出一刻便牽著老馬回來,手腳麻利地套好馬車,又重新揮著馬鞭上路。
“郎君莫怪老漢我耽誤得久了,實在也是沒辦法。茶驛的老板惹了貴人,倒了大霉,也連累了我們這些去喝茶的客人。”
油滑的車夫估計是惦記著謝重山給的賞錢,閑話一般將剛才誤事的原因解釋了出來。
“什麽貴人?”
謝重山也隔著門板和他搭話。
“唉,還能是什麽貴人?宛城裡的貴婦人領著郎君和女郎們出來踏青,小郎君見著茶驛新鮮,偷跑出來跟老板買了壺茶喝。結果怎麽著?”
車夫揚著馬鞭在空中一揮,尖嘯的破空聲催得吃飽喝足的老馬也加快了步伐。
“那小郎君回去鬧了肚子,貴婦人查問來查問去,就帶著人來找老板的麻煩。嘿!您說南來北往這麽多過路客,誰喝了茶驛的水都不鬧肚子,怎麽那小郎君喝了就鬧肚子?難不成貴人們的肝腸都和我們這些平頭百姓不一樣?”
他越說越氣惱。
“您是沒看見,茶驛的老板和老漢我一般大的年紀,被個後生打嘴巴!茶驛裡喝茶的客人都不許走,就得在那兒看著!看著那老頭兒挨打!”
謝瓊原本興致缺缺,聽到這裡卻忍不住皺眉。
她開口道:“怎麽這麽不講道理?不說是宛城裡的貴人?那總該讀過書,也該講講道理。”
謝重山沒開口,眼神又輕輕落在謝瓊身上。
車夫聽到有人捧場,勁頭更足。
“道理?女郎你給老漢說說什麽叫道理?我活了五十多個年頭,算著想明白了。宛城裡住大宅子的皇帝大官們的道理才叫道理,咱們這些老百姓的道理?”
“狗屁不是。”
他啐了一口,接著道:“您和郎君好端端一對夫妻,不也是被人逼著背井離鄉,要逃出去躲災?”
夫妻?
謝瓊瞪向謝重山,謝重山卻衝她眨了眨眼。
他貼過來跟她咬耳朵:“我說我們是夫妻,有人看上你,要搶走你。所以我們大清早出城躲災。我穿女子衣衫是為了躲開貴人搜查。”
少年靠得太近,嘴唇翕動,幾乎就要碰到她的耳垂。
謝瓊隻得出手擰了他一下。
“不這麽跟他說,他怎麽會幫我們騙守衛?”
謝重山的口氣倒又委屈起來,謝瓊瞪他也不是,不瞪他也不是。
“我看你們夫妻兩個在外面待個三五載的。等生了娃娃再回去也不遲。我就非要看看到底是那些吃人飯不乾人事兒的貴人們先死,還是咱們老百姓先咽氣。”
車夫說著又甩起馬鞭,扯著嗓子大笑。
“到時候你們一起回來,還坐老漢我的馬車!”
————————
第二更get
繼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