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的身份也不是見不了光。我們的婚事總還是要再過了明路。既然我還活著,就仍然是你的夫君,阿珠的父親。從前我們沒有婚書,我已經寫信給羅朱,讓他撰上一份,蓋上羌胡王章。過些日子直接送到華府,到時我再跟著你和阿珠,正式登門拜訪,你覺得如何?”
謝重山並未抬頭,也沒用商量的口吻。
就是阿珠也聽得出來,她阿爹是已經下了決心,只是較為和緩地通知她阿娘罷了。
孩兒眉頭一皺,搶在謝瓊之前開口,一聲阿爹叫得真心實意。
“阿爹,過些日子是過多久?到時候我的牙能長出來嗎?要是你帶著我回去,我沒有門牙,府中的哥哥姐姐又該笑話我了。”
她捧著臉真心實意地憂愁,揪起來的小臉令謝重山的心都軟成一攤水。隻柔聲哄著她道:“以後誰敢再笑話你,你就打回去。有阿爹幫你兜著,咱們誰都不怕。”
只有謝瓊揭發她,“你以為她不敢?府裡有哪個敢笑她?年歲大的見了她都得避讓著。你再給她扯大旗,恐怕她回去能把天給捅破了。”
這其實就是答應了的意思。
可憐的倒霉蛋周策,結交了個不把他當兄弟瞧的大哥。沒他等休整好,就又派人催他寫登門的拜帖,又令他打點出要提前送往華府的禮物。
照周策來看,他不像是南陽王軍的軍師,倒像是他無良大佬的管家。
南陽王軍這些年來也打下了不少家底兒,雖一時沒跟著軍隊調遣過來,卻也是都記在帳本簿子上的。
謝重山在帳簿上一通劃拉,周策看得就拂了袖,就差抬手指著謝重山鼻子罵。
見過敗家的,沒見過敗家敗到要把半個家底都送出去的,雖知道是大佬你是窮女婿上門頭一遭,可也不必這麽擺闊氣充面子。一等的南海明珠,紅荔珊瑚,鎏金香紫銅爐······什麽貴重送什麽,周策覺得自己心裡滴了血。
待到後備的南陽軍攜著禮單上的寶物送到,重新裝箱浩浩湯湯送進瓊州城時,周策便深恨自己為何不生個女兒身,若是找一個似他大佬這樣的冤大頭夫君,娘家這輩子和下半輩子也就不必為銀錢發愁了。
他說這話其實很沒有說服力。
昭顏在一旁瞧她二哥,白皙面皮透著桃花豔色,顰笑之間比個小娘子還動人心魄。不用等下輩子,現下只要換身衣衫到瓊州城裡逛一逛,恐怕就有不少眼瞎的郎君要擄他去做小妾。
也不怪謝重山不肯讓周策梳洗端正之後再去見謝瓊,實在是因為他這二弟長得······也是有點好看的。
且不說謝瓊對謝重山的小心思是如何先覺驚訝,後覺好笑的。
如今已是羌胡王的羅朱辦事很是麻利,來回不過半旬,印有羌胡王章的婚書就已經送到了華府。華府上下的主子們倒也並未十分吃驚,畢竟是鍾鳴鼎食,延續百年的豪奢世家,什麽怪事沒見過。
不過是府上的小霸王改了個口,光明正大地叫起謝瓊阿娘來。不過是小霸王找到了親爹,她親爹恰巧就是遼州城外屯兵的南陽王軍統帥罷了。這有什麽稀奇的?
華府中的一眾貴人們表示,他們家祖上出這事兒的人可多了去了。
遠的不提,就是謝瓊的舅母,當年也是謝瓊的舅舅從別人手中勾搭回來的。
頑固的老太君一心要維護族中女眷的名聲,心確實好的,只是效果······
可後來出自宛城的一道皇帝詔書,倒是令華府年歲最長見識也最廣的老太君也為之動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