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男人對金屬模型都有一種特殊的情結。
即便像裴樞這樣已經在食物鏈頂層的,也不能幸免。
薑泠看著自己的“重傷病患”像逛展覽會一樣的在櫥窗前巡視,看看這個再瞧瞧那個,裴樞仔細挑選的樣子不禁令她生笑。
她很少看見他對什麽東西感興趣。
裴家是軍火世家,財力顯山不露水,歷任家主對於參與富豪榜單排名一點興致都沒有,所以也沒有人知道裴家究竟有多少錢。
反正,這個世界上能用錢買到的任何東西,裴樞都不缺,甚至連天上的衛星都跟他姓。
他只會覬覦錢買不到的東西。
並且因此表現出近乎瘋狂的嗜愛。
然後……險些在櫥窗前失足摔斷腿。
“大少爺!你給我趕緊躺好!”
薑泠無奈地召喚柏桑把男人抬到實驗台上,給了他兩針鎮定止疼劑,面無表情地開始幫他清創。
在藥物的作用下,他總算安定許多,靜靜地躺著,成為她的實驗對象。
只不過,他偶爾還是會模糊問她一句“傷口是不是很惡心”。
薑泠正專注手中的操作,在這時稍微頓了一下。
在南洋的時候,柏桑告訴過她,他的左手是怎麽斷的。
爭奪家主之位的競爭是無比殘酷的角鬥場。
裴樞身上的血脈與正統並不相近,但也無妨。
在原始叢林的食物鏈裡,決定生物地位的並不是血脈,而是野心和能力。
任何動物其實都是很粗魯的,沒有那個閑情逸致用腦子去判斷自己在食物鏈的什麽位置,而是用一種更加簡單的方法:殺戮。
殺掉自己的天敵,就能證明自己的位置比他高。
裴樞就是這樣做的。
他殺光了裴家其余所有人。
而他的左手,也是在登上主位前的最後一場血戮海戰裡斷掉的。
海戰凶險,斷了手的他就這樣血肉模糊地掉進海裡,鯊魚偏偏不吃他。
也許鯊魚的洛倫式甕第六感都察覺到了,他在食物鏈裡的地位高於自己。
薑泠沒有陪他經歷過那段往事,只能靜靜地用紗布幫他包扎好。
“對於一位戰士來說,傷疤也是值得驕傲的。”
*
清創之後,義肢的安裝過程複雜且漫長。
擺在櫥窗裡模型只是模型,要想真正用金屬鑄造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需要先建模製作接納腔,也就是身體軀乾和義肢連接的部分。
按照學術名稱來講,裴樞所用的義肢是腕肘離斷型,顧名思義,連接體位於手臂腕部和肘部的中間。
想要讓義肢在這個連接位達到最佳效果,至少需要一周的時間調試參數。
“還是先得等他的傷口愈合。”
薑泠完成清創步驟後,先讓裴樞睡下休息,然後盡量簡潔地和柏桑交代情況。
“實驗室裡面有片休息區,他就暫時在這裡靜養。”
“裴家的事情,你幫他解決。”
作為裴樞的私人醫生,她在裴家的地位特殊無兩,就算回到檳城嶼邸,底下人再怎麽抗議也抵不過她一句醫囑。
聽著她把事情安排得縝密,柏桑不禁開玩笑:“白骨精,你該不會想趁機篡位吧。”
未料,女人很賞識地瞥來一眼,似乎覺得這個建議非常有趣。
“也不是不可以。”
“我把他當場毒死,然後我跟你分掉裴家的家產,五五開,怎麽樣?”
柏桑:……
這女人真是白骨精,黑心得不要不要的。
不過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能點頭如蒜。
當然,不是支持毒死裴樞的建議。
相反,為了給裴樞博取一點友情分,柏桑趕緊又從手機裡調了張最新的衛星圖片給女人瞧。
是雨林別墅已經被炸毀後的殘骸。
露天泳池,大樹……
什麽都沒了,只剩一片灰撲撲的廢墟。
長時間的精神負荷讓薑泠在這一刻變得頹廢且情緒化。
她摘下眼鏡擦了擦,動作雖然克制,但她的手指也在抖。
直到差點把鏡架掰斷才及時收手。
她又看了眼照片,恍惚地自嘲自諷。
“還挺可惜,是吧。”
“結婚證明我都來不及簽,就一起被炸掉了。”
雨林別墅雖然只是一個落腳點,但是他和她也在那裡度過了十幾天沒羞沒躁的生活。
像是南洋記憶的映射,像是三百六十五天的曾經。
她回去了,又好像沒有回去。
他們的未來,好像永遠都是世界末日。
“白骨精,別這麽悲觀啊。”
柏桑拿胳膊肘捅了她一下,神秘兮兮地從口袋裡掏出個東西。
兩個結婚證的紅本。
準確地說,是被子彈射穿半邊的結婚證紅本。
“我給你拿筆,你現在簽啊!”
猛男熱心地一塌糊塗,大有讓她就地嫁進裴家的氣勢,比說媒的月老還積極。
薑泠很認真地端詳著“戰損版”的紅本,表情慢慢消失殆盡。
到底是誰提醒柏桑把這東西帶出來的??!!
越想越想不通,她直接問了柏桑。
“誰讓我帶出來的?”
柏桑嘿嘿地笑。
“可能是使命和良知吧。”
……
殺手居然也會有良知。
“你等等,結婚簽字的事另說。”
薑泠毫不客氣地給柏桑潑了盆冷水。
“我幫裴樞裝義肢,你得先替他付錢。”
否則,她在這白忙活一圈,又被他們裴家上下套得死死的,豈不是白忙活。
醫生可不會給親屬開友情價。
“多少錢?”
柏桑中了她的套,很爽快地問。
美人醫生扶了扶眼鏡,語氣淡然又清高。
“也就幾個億吧。”
——
沉迷於毒死裴大少然後篡位的薑薑:)
以及,跟老公算帳算得很清楚的薑薑~
大家不要誤會她不愛他!薑醫生就是這樣的性格啦!
畢竟她又打不過裴裴,只能靠語言輸出hhh(床上床下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