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栩知睜大眼睛:“你沒有工資也沒有社保的,我養不起你。”
她的男朋友語氣依然很平靜:“就算你按照英國王室的標準生活,我依然可以養的起一百個你。”
她當然知道。
無論是之前回家剛進屋時看到的那一顆能把她手指壓斷的超大號鑽戒,還是放在她書桌上拜佔庭風格嵌滿寶石足以閃瞎她眼睛的金燦燦戒指,甚至是剛剛她下樓時隨手踢到床底下的那顆比她男朋友眼睛還要漂亮的,稍微樸素一點的,她審美能接受的綠寶石戒指,都能輕輕松松養活幾百個她了。
她的男朋友,比她想象的還要有錢。
不只是隨意就能打款給她超九位數的那種有錢。
可是,這和她又有什麽關系呢?
江栩知搖頭:“不要,我害怕禿頭。”
西瑞爾沒理會她的故意偏離話題,淡淡道:“而且我患有dyslexia,無法正常工作。”
dyslexia,讀寫障礙,源於腦神經生理原因。其特點是難以準確或流利地識別文字,拚寫和解碼能力也較差。
江栩知愣了一下:“可是你每天都在看書……”
“嗯,鞏固記憶。”
西瑞爾垂眸看著少女呆愣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我在拿到博士學位的時候並沒有dyslexia。”
他的dyslexia並不是生理原因,甚至於並不是dyslexia。
只是單純無法閱讀和書寫罷了。
這只是他找回他的小姑娘所要付出的一點點微小的代價。
他的思想還在,語言和雙手卻被緊緊束縛了起來。
那是他上一世曾經擁有過的,為之傲慢的知識和才能,被作為代價永遠孤獨的封存在他的大腦中。
他將他曾經的信仰——科學所獻祭,換回了他如今的信仰。
但這些對他來說並不是問題,他可以利用記憶完成與常人基本相同的閱讀和書寫。
他只是無法容忍,少女再離開他一步罷了。
在他經歷過時間無法跨越的漫長之後。
“所以,”他的小姑娘仰著頭看了他一會,笑了起來,“我有三個博士學位的男朋友,其實是個文盲?”
……
知識,本就是一種傲慢。
它來源於過去,卻永遠在未來。
它同時空一樣,像一條流動的河。當你想要逆流而上的時候,無法將它帶走,只能留在未來。
……
江栩知蹲在窗台下,用鏟子將狄拉克刨出來的石斛蘭重新埋回去。
自從天氣逐漸熱了之後,狄拉克便更願意在庭院中溜達。
於是整個小花園就成了它的領土。
她花費了一些時間重新恢復狄拉克爵士領地的榮光,準備起身時便看到男人正倚在門扇前垂眸看著她。
江栩知笑眯眯的伸出手:“抱。”
西瑞爾應聲將她抱了起來,忽視掉他的女朋友正在往他身上抹泥巴的幼稚舉動,將人帶到盥洗池前放下。
江栩知慢吞吞的洗著指縫裡的泥巴,不經意從盥洗池上掛著的巴洛克核桃木雕花鏡裡看到她身後的男人正慢條斯理解著襯衫。
窄瘦的腰已經露了出來。
她大吃一驚:“你脫衣服幹什麽?”
西瑞爾抬眼,語氣平靜:“髒了。”
他修長的手指已經開始解腰間的皮帶了。
江栩知感覺有些不妙,她若無其事的就想從堵著門的男人胳膊下溜走,被輕輕一抱,帶了回來。
“沒洗乾淨,再洗一次吧。”
她只是糟蹋他一件襯衫,不該有如此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