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聲音充滿玩笑的意味,他抬頭望去,像是落入一片荒蕪的山野之中。
他想象中的告白,決不是在沾滿水跡的廚房,滿身的烤肉油煙味。
而是……
在一個平淡而陽光正好的下午,日光透過窗子灑在地毯上,她可能在閱讀,在學習。
而他就在一旁靜靜的陪著,在她終於發現他永久未曾移動的視線時,疑惑的抬起頭來。
而他,會在滿地的陽光中,輕聲問她:“你可以喜歡我嗎?”
江栩知飛快的話語打斷了他的晃神:“是我猜錯了對吧?先生這麽優秀英俊的人,即便我們曾經因荷爾蒙上頭一時發生過什麽,但那些只是意外,您也不可能喜歡上……”
“是的,你沒有猜錯,”西瑞爾聲音很輕,卻又堅定,他的手還握著少女伶仃的手腕,她明亮慌張的眼神全部落在了他的眼中。
他想,這並不是一個好的告白的時刻。
但他不想從她口中聽到任何貶低她自己的話。
她曾是人類之光,未來同樣會是。
而他,一直都是一個懦弱而愚蠢的普通人,等他長久的意識到他的愛情早已來臨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
他不得不費盡心力偷來已經過去的時間,重新尋回他的愛人。
但即便他將自己的一切奉上,也無法打動少女。
“我喜歡你。”
男人輕柔的語調連同著尚未關閉的水流一起滴落在她的心上,他繼續說道:“從很久以前,我已經開始喜歡你了。”
或許是在少女輕易的從他的課堂上消失,而他下意識的尋找她的身影時。
或許是她選擇離開他所在的國家,接受國內科學院邀請,而他無法抑製的用各種渠道查看有關她的一切信息時。
又或許是,他同樣拋棄一切,來到她的身邊,每次學術異議少女指著他進行人身攻擊,他只會因為她身體的接近而緊張時。
但他意識到的,太晚了。
晚到,她從世界上徹底消失掉的那一刻,他才發覺。
……
他曾經信奉科學。
科學將肉體的消失視作人的死亡。
而在這之後,他背棄了他的信仰,尋覓起了神靈的存在,長久的試圖證明她的靈魂依然存在。
他依然可以再次將她的少女從死神手中搶奪回來。
……
她落入男人幽翠如湖般的雙眼之中,便難以在掙脫了。
江栩知有一瞬間的怔愣,隨即笑了起來:“你在說什麽?怎麽可能很久之前,我們才……”
可男人的神色是那樣虔誠,而悲傷。
像是曾經失去了她很久,很久,久到無法再次相遇的那種荒蕪的永恆。
“或許,”西瑞爾垂眸,微微笑道,“是從上一世開始的吧。”
江栩知被逗笑:“前世愛人?”
“先生,不要告訴我一個整日看著理論物理書籍的人會相信這些。”她漫不經心的說道,“還不如說你曾經不止一次的夢到了我,比如,量子糾纏?”
是不止一次。
在坐在輪椅上的女人眼神輕慢玩味的落在他的身下,人身攻擊他是三十多歲的變態老處男時,她便輕易的進入了他的夢中。
他折下那高高在上的姿態,將她鎖入懷中,如願以償的封住那些喋喋不休的粗俗攻擊。
薄暮,黃昏,她落在他的掌心,如日光般短暫的停留。
而那時的他將這一次又一次提醒他的夢境,歸結為男性荷爾蒙和生殖欲望的自然波動。
至於為什麽是她?
那只是因為她是他周圍人之中,唯一,處在正常性生殖期的異性罷了。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