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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星雲》番外一·人生南北多歧路
高中時產生朦朧的好感似乎很容易。
只要對方成績好,或是體育好,或是長相好。便能惹得青澀心動,暗中在意,目光頻停。
也或甚至無需是什麽明星人物。傳卷子的時候無意間碰到手指,就忍不住臉紅了。

蔣冬凱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意識到什麽。那些潛意識想引起對方注意的行為如同只是青春期男生常見的因額葉發育不全而做出的蠢事。

*

其實早在入學軍訓就注意到廖簪星。短發熱黏在臉側,雙頰曬得通紅,解散後腳步虛浮,被旁邊的女生拉去樹蔭下坐著。
漸漸又圍過來幾個,女孩子聊著聊著就熟了。她坐在人群中很特別——蔣冬凱不知道怎麽形容,他神經大條,不如妹妹心思細膩——他遠遠看她解開迷彩服領口透氣,跟前的女孩子說什麽的時候她接了句大概在逗趣的話,緊接著惹得一圈女生笑歪一片。

自己這邊的男生嘟囔明顯口不對心的話:“女生真吵。”
新認識的哥們兒拿胳膊肘杵他,在等他附議。蔣冬凱回神,慌亂收回視線。

有接觸則是第一次月考。按入學名次排下去的考場,背影纖細的女孩坐在他前面,傳卷子,不曾回過頭,大概也不知是同班同學。
蔣冬凱做不出題時發呆,便能看見她低頭專注答題,修剪隨意的發尾拂在白皙脖頸。做完便伏案睡覺,被監考老師敲桌子提醒,也只是換個方向,渾然不理,臉朝牆繼續睡。

廖簪星有種……超脫同齡人的氣質。蔣冬凱搜腸刮肚,用貧瘠的文學水平這樣形容。
懶散垂眼看書,做題時有一搭沒一搭地轉筆,或是坐在人群裡傾聽,視線卻沒有焦點。偏偏大家都喜歡和她玩——他倒不是嫉妒……但多少還是有點羨慕。

籃球賽回來,蔣冬凱隔著窗子望見她,坐在教室裡托腮不知想什麽。
可能是打球的後遺症。身體完全不受大腦控制,進門時忍不住一躍彈起,手拍門頂,模仿扣籃,然後輕盈落地。
……一個往後余生想起來一次就腳趾摳地一次的舉動。

後面的朋友響亮地吹了聲口哨。大概高中男生就是沒有腦子的,也覺得這樣很帥,一個接一個地拍過去。
他用余光去瞟。廖簪星聞聲只是懶洋洋望了眼後門,就平靜地轉回去。

他只是很好奇,什麽樣的人,才能讓她多看一眼?

*

和她熟起來倒也很快。畢竟她和誰都能成為朋友。只是蔣冬凱總覺得是自己單方面的友誼。
他努力甩掉這些奇怪的念頭。大老爺們想這麽多幹什麽?怪矯情的。

他們課間坐在一起討論題,寫了一張又一張草稿紙換思路。蔣冬凱攥緊了廢紙團,下意識看了她一眼。
專注的樣子很……可愛。
手有自己的想法。抬臂,抖腕,一擲。完美的拋物線,紙團落進後門旁的垃圾桶,精準投籃。
成就感和奇怪的賣弄感湧上來,莫名就呼吸微促了。蔣冬凱乾咳,撓撓頭看向廖簪星,她停了筆,衝他笑了下。
露出了小虎牙……特別可愛。

賣弄欲更強烈了。廖簪星在演算她想到的新方法,他用廢棄的演草紙疊了隻小兔子。
蔣冬凱平時就用這招哄妹妹蔣冬韻。但他一個男生……一米九大高個子的,做手工也太違和了。是以從不在學校顯露。
“沒做好,不想要丟掉就行。”
廖簪星卻沒有評判什麽。高高興興接過來,總是犯困的眸子也亮亮的。
蔣冬凱想,下次給她編個小竹籃好了。

*

她也並不總是像樹袋熊,睡不夠懶洋洋。

班上有個叫駱鯤的男生,很沒教養,常手賤彈女生肩帶,再笑嘻嘻故作驚訝問她裡面穿的什麽?
蔣冬凱只是聽說,但沒撞見過,平白去伸張正義像找茬。
直到那天課間廖簪星冷不丁暴起,駱鯤被她踹下凳子,頭磕上背後的牆。“咚”的巨響。整個教室像按下靜音鍵,又立刻爆發喧嘩,紛紛站起來湊熱鬧伸脖子張望發生了什麽。
蔣冬凱心裡一緊,看不到廖簪星怎樣了,趕忙湊過去。正瞧見地上男生滿臉痛苦地被她反覆照襠猛踢,無端幻痛。
旁邊是駱鯤的前桌小姑娘,眼含淚花怯怯站著,絞手指,卻小聲跟著別的圍觀群眾一起喊加油。
“……”他大概是明白怎麽回事了,問廖簪星:“送老班辦公室?”
廖簪星也累了,想了想,“也行。”

蔣冬凱便拎著對方領子,像拖一坨爛泥。廖簪星許是不放心他的性別,跟著他去辦公室。
“重不重?”她語氣平緩地關心。仿佛他們只是值日生,要一起提著垃圾桶去垃圾池那邊傾倒。
“輕得很。”沒來由有點高興。蔣冬凱暗中運勁,好讓自己看起來更輕松。又掏了掏口袋,摸出來一塊薄荷糖,“吃糖嗎?”
“嗯…謝謝。”

泊川二中的唯一目標就是升學率。一切不當行為只有“回家反省”“記處分”“開除”三種結局。
性騷擾的男生得到了應有的處罰,又上了幾節遮遮掩掩的生理課。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在春天似乎格外躁動,曲折地打聽在意的人選文選理。

廖簪星偏科,選理科是板上釘釘,政史地慘不忍睹——只是相較於其他科目。分班按九科總分來排,文科拖完後腿也是在年級四五十,屬於基本穩進理科重點班。
蔣冬凱以為她是真的偏科,直到在政治老師罰抄的威脅下成績有了大躍進。
她憂愁地托腮,發言在別人聽來像在炫耀,“好沒意思,不想進重點班。”

蔣冬凱在用洗乾淨的豆漿杯給她做小燈籠,燈泡是物理課的遺留。他手上一頓,“幹嘛不進?”

只有一個重點班,他以為會繼續同班。往屆除了關系生,最差也是211,所有的資源都向這一個班傾斜,校方期望著能多堆出來幾個清北。
蔣冬凱有自知之明,但總是很快就被老師家長勸沒:雖然照他現在的成績很難,但還有兩年呢?誰還沒糾結過招生辦搶人的時候選清華還是北大了?
除此之外的目標……他也不知道。
好像不需要擔憂前路迷茫,只要按部就班走下去就好了。

廖簪星將含化大半的薄荷糖嚼碎,隨口答,渾似這並非關乎人生的重大規劃。
“不好玩。”

*

她竟果然沒有進重點班。蔣冬凱來來回回將新班級的名單看了三遍。
原來那是發自肺腑的感慨,而非學霸之間類似“好煩又是149分”的煙霧彈。
好玩?上學是什麽能找到樂子的事嗎?

他神思不屬,總在想廖簪星。
考試被老師警告也繼續睡覺的樣子,常常下課後帶著半邊臉睡紅了的印子,和本班外班的女生一起去吃夜宵,電動車車速是即將激怒教導主任的快,短發亂飛的造型在違反校規的邊緣試探。
張揚的,自由的,散漫無狀的,又……可愛的。

蔣冬韻問他是不是談戀愛了。

第一次追求女生,蔣冬凱盡力面面俱到。
新衣服,新髮型,不怎麽熟練地刮了胡子。親手榨的果汁,假借學習名義的約會,抓娃娃,吃烤魚,試圖請客但未遂。
認識雲亭是變數。但他倆好像很熟,應該會很有幫助。而且那哥們從南方過來讀書很孤單,為人熱心又好脾氣,跟他說了不少廖簪星的事。
好兄弟。

蔣冬凱決定,競賽回來就表白。他總覺得她對他的好感也不怎麽真切,像追逐如夢似幻的斑斕泡泡,抬手便從指尖輕盈溜走。
他試圖去捉,泡泡卻碎了。

“你可能也不是多麽喜歡我……”廖簪星反問時平靜得像談論天氣,而非一針見血的剖析,“你是喜歡我,還是想成為我?”

這是一種極微妙的差異。被傾注感情的人擁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氣質,宛如自己想成為的那種人的具象化。
某些存在年齡差的關系或許也是這樣。年長者之所以成為引領者,約莫是具備了年輕者所向往的特質。
喜歡和向往無法清晰界定。於是誤以為,得到了對方,就成為了自己想成為的人。

他似乎離廖簪星很遠。她在俯視視角,像看幼稚的孩子,對他的把戲了然於心。他在這樣寬容平和的目光下,無處遁形。

*

他錯過了回答的時機,抑或從未有過被她期待答案的機會。
雙方都傾注感情的友誼尚且無法長久,畢業後廖簪星態度肉眼可見的可有可無,朋友圈又發過一次男朋友照片,蔣冬凱也不再自找沒趣。
他也終於知道什麽人會讓她多看一眼。
……狗屁好兄弟。
有一點被背叛,有一點不服氣。又覺得如果是她的話,總能做出自己喜歡的選擇。

無數個做抉擇的時刻,通往世俗意義上順風順水的康莊大道,蔣冬凱忍不住想,如果是廖簪星。
她大概會說,沒意思,不好玩。

他好像仍然無法回答她的問題,但又慶幸是她。
She is just like a dream, so bright, so short.
啟明星永遠明亮高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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