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深扣好安全帶，又主動挑起話題：“這幾年你一直住在那裡？”
秦檸低著頭嗯了一聲。
“霧隱的工資不低吧？你錢都花哪兒去了？”
就算她家房子被法院查封了，她也完全可以出去再租一個，沒必要擠在那麽破舊的地方。
“花在醫院裡了啊。”秦檸聳了聳肩，“我媽住了十年的院，我爸還欠了債款，你以為花銷很低嗎？”
何況還得養一個孩子，她當然能省一點是一點。
江淮深沉默下來，心口泛起尖銳的酸澀感。
“如果我當年沒走……”
“沒有如果。”秦檸打斷他，“當初是我逼你走的，你也不知情，我不怪你，也從來沒為此感到委屈。”
她說得那麽風輕雲淡，仿佛這些年來的酸澀苦楚都是過眼雲煙。
可怎麽會那麽輕松呢？
從雲端跌到泥土……
秦檸長長歎了口氣，勉為其難的拉開抹笑，“算了，不提這些，不管好壞，過去的已經過去了。”
雨下得越來越大，“啪啪”的砸到擋風玻璃上，又很快被雨刷器衝掉。
後來兩人誰都沒再說話，氣氛出奇的安靜。
車子駛過幾個巷口，最終又停在了那棟小公寓門口。
秦檸解開安全帶，剛要下車，卻被男人橫亙過來的手握住了腕部。
她抬頭看向他。
“檸檸。”江淮深一把嗓音沙啞得很，他神色似有糾結，遲疑了半分鍾才又繼續說下去：“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剛才她一句話點醒了他。
是啊，過去的都過去了，不管好壞。
這些年他一直沉浸在鋪天蓋地的恨意裡，他恨她，可再恨也都是過去的事了。
恨意再強烈，也到底是抵不住愛意。
秦檸腦子懵了一下，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句話，“什、什麽意思？”
“我們重新開始。”江淮深攥緊她的手腕，感覺自己這輩子的勇氣都快要用盡了，“放下過去。”
“……”
她感覺他瘋了。
“江淮深，你……以你今時今日的地位，有得是女人倒貼，沒必要再執著於我。”
“如果我非要執著呢？”
他從來就不是個聽勸的人。
的確，女人是不少，可那又怎樣，她們都不是她。
他已經沒有能力再去愛上第二個人了，就算跟秦檸在一起是互相折磨，也甘願折磨一輩子。
秦檸看著他眼裡透出來的百死不悔的執著，心口升起一股密密麻麻的痛意。
難道當年，真的是他做錯了嗎？
她沉默良久，江淮深一直耐心等著，也不催她。
半晌後，終於遲遲張開了嘴，不是他意料之中的拒絕，而是那四個字：“我答應你……”
江淮深其實是做好了她拒絕的心理準備的。
以至於當她猝不及防的答應了，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秦檸無視他的錯愕，主動湊上前吻了吻他的唇，“我答應你，跟你重新開始。”
說完也沒給他回應的機會，拉開車門頭也不回地跑了下去。
其實剛才聽到那話，她的第一反應是拒絕，可拒絕了萬一江淮深再死纏爛打的跟上來發現煦煦的存在怎麽辦？
這樣最好，她答應了，他半天回不過神來會一直陷入迷茫中，也不會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