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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銜玉(古言,h,1v1)》(98)膝枕
人一旦有了依靠,便會變得脆弱,李鶴鳴也不能例外。

可男人寵不得,林鈺越是憐惜他,李鶴鳴越是肉眼可見地變得羸弱,五分的傷也成了十分的疼,他閉著眼靠在林鈺身上,額角貼著她的耳廓,像是要這麽昏死在她懷裡。

林鈺輕撫搭在肩頭的腦袋,摸索著去解他身上松垮的囚衣,擔憂道:“二哥,讓我看看你的傷。”

她一開口跟快哭出來似的,李鶴鳴哪還敢把傷痕累累的身軀露給她瞧,免得待會兒又惹她掉幾滴淚。

他按住林鈺的手,長指一收握進掌心,低聲道:“不看了,動起來疼得厲害。”

李鶴鳴自小一身硬骨,肉身仿佛嵌了鐵,突然開始扮乖示弱叫起疼,林鈺哪裡招架得住,自然是他說什麽都順著他。

她不敢再動他,甚至跪直了腰,扶著他寬厚的肩背讓他安心靠著,問道:“這樣會舒服些嗎?”

自己的妻子跪在地上問自己靠得舒不舒服,這天底下大抵只有林鈺會待李鶴鳴好到這般地步。

好在他並非骨頭髮軟的廢物,不舍得讓林鈺這樣一直跪在地上和他說話。他從她頸窩裡抬起頭,扶著額頭裝模作樣地擰緊了眉:“暈,想躺著。”

林鈺聽罷忙站起來,在他身邊坐下。李鶴鳴身子一歪,立馬沒什麽力氣似的挨著她倒了下來。

林鈺輕輕扶著他的腦袋,讓他枕在了自己膝上。

李鶴鳴戲做得全,一躺下立馬松開了眉心,自顧自在林鈺腿上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長臂一伸環住她的腰,將臉貼著她柔軟的小腹,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

但隨後,他像是覺得手裡的觸感有些不對勁,有些疑惑地在林鈺腰身上來回摸了幾把,寬大的手掌最後停在她腹前,皺著眉在她腰上的軟肉輕捏了捏。

捏完手又往上蹭過她身上的衣裳,在她豐腴的胸口也揉了一下。

他動作自然,不顯曖昧之意,就像是在用手丈量她的身形尺寸,仿佛要為她量身做套衣裳般認真。

在這暗不見天日的監獄裡,林鈺實在沒想到他突然摸這樣一下,她紅了耳根,不明所以地低頭看向他:“怎麽了?”

李鶴鳴面色古怪地收回手:“……沒什麽。”

他能說什麽,總不能問一句怎麽不見她思他消瘦,反倒還長了半兩肉,顯得他小氣。他不在時林鈺一個人也過得很好,他該放心才是。

為夫者,自該大度。

林鈺一頭烏發生得密而長,胸前一縷柔順的長發垂下來,恰好落在李鶴鳴眼前。他伸出手,指尖繞著她的發,問道:“外面近來如何了?”

林鈺聽他問,便將外面大大小小的事都告訴了他。李鶴鳴安靜聽著,沒什麽反應,好似對已發生的一切都有所預料。

甚至當林鈺說起汲縣疫病,各地傳出“六皇子德不配位,惹天降災禍”的流言時,李鶴鳴還輕笑了一聲。

林鈺不曉得他在笑什麽,她撫上他消瘦的面龐,心疼道:“都傷成這樣了還笑得出來,為他把自己搭進去就值得了。”

李鶴鳴拉過臉旁的手指放在唇上,聲音含糊:“不會。”

他一雙眼沉而深,林鈺與他對視半晌,突然明白過來什麽,驚道:“我記得我到汲縣前,你往汲縣周邊走過一遭,如今都城內外鬧得沸沸揚揚的傳言,難道是你那時埋下的引子?”

李鶴鳴不承認:“無憑無據,萋萋不能冤枉我。”

這話在林鈺耳裡與招供也沒什麽分別,她嚇得心顫:“你膽子怎麽這麽大啊!若被人知道了該怎麽辦……”

她話說一半,又猛然止了聲,李鶴鳴的北鎮撫司便是天子耳目,他不說,誰會知曉。而衛凜因家仇一心想朱銘死,就算查出來,也只會順水推舟,掀起風浪,將朱銘送往斷頭台。

她不過凶了半句,李鶴鳴的精氣立馬又散了個乾淨,他低咳了兩聲,閉著眼,語氣平平地扮可憐:“萋萋,疼……”

林鈺於是又好一陣哄。

林鈺的擔憂不無道理,只是她低估了自己在李鶴鳴心裡的位置。李鶴鳴設計自己入獄,放權讓位給衛凜,為的就是讓自己隱於人後,借衛凜之手除去朱銘。

他費盡心思鋪平一條復仇死路,將屠刀獻給衛凜,衛凜也不負所望,將朱銘多年來籠絡朝臣貪汙殘害百姓之事公之於眾,把朱銘推向了口誅筆伐的刀口浪尖。

而這一切,本是李鶴鳴為他自己所備。

如果沒有林鈺,他只會走更險的路,或許在某一日直接提刀殺了朱銘,又或是第二個孤注一擲的衛凜。

好在還有林鈺,她只需站在那兒,就足夠李鶴鳴將自己從死路上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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