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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銜玉(古言,h,1v1)》(45)打得輕了
冬日夜長,食過年夜團圓飯,天色眨眼便暗了下來。深巷長街火樹銀花長燃,即便闔上門窗,也能聽見遠近不絕的鞭炮聲。

雖李鶴鳴回來時提過要她“賠罪”,但直至入夜兩人快準備歇息了他也沒什麽動靜,叫林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不過就他在馬車裡的那股勁頭,她倒也並未天真地以為他不想那事了。

李鶴鳴雖不至於如她腹誹那般是隻一年四季都在發情的公兔精,但也是個貨真價實的年輕男人。世間男子皆貪享皮肉之歡,即便是山中聖佛也要過欲念這一關,李鶴鳴不可能不想。

他二十來歲的年紀,沒有哪位新郎官如他一般婚後數日隻與妻子同過一回床,行過一回房事。以他那旺盛的精氣,再素幾日,怕是都要憋出病來了。

房中,林鈺取了釵環鐲墜,脫了外衫準備進浴房沐浴,她離開時回頭看了房裡李鶴鳴一眼,他正坐在爐火旁,拿著銅鉗撥弄燒紅的火炭。

房內溫得暖熱,火星迸濺,躍動的紅光照在他臉上,好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樣。

他若是眼下直接脫了衣裳要林鈺弄,林鈺還覺得自在些,可他如塊石頭般不聲不響,反倒叫林鈺有些心慌,總覺得他心裡憋著壞。

她想不透他心中所想,索性壓下心頭的一團亂麻,轉身進了浴房,

然而林鈺猜得是對的,等她褪下衣衫將自己剝個乾淨坐進浴桶裡,李鶴鳴便慢悠悠邁著步子跟了進來。

浴房燭光明亮,屏風影綽,林鈺看見繞過屏風出現在她面前的李鶴鳴,下意識抬手捂在了胸前。

李鶴鳴倒是坦然至極,像是看不見林鈺臉上驚色,若無其事地開始脫衣服。林鈺輕輕抿了下唇,這才恍然明白過來他今夜一直不出聲是在等什麽。

便是等她脫了衣服被他堵在浴房中無處可去這一刻。

沐浴的水熱,林鈺坐在浴桶裡,鎖骨往下都浸在水裡,水霧繚繞,將她眉眼氤氳得濕潤,頭上發髻半松,幾縷烏黑柔順的長發飄在水面,冰肌玉骨,瞧著仿若水中仙。

李鶴鳴見林鈺仰面看著他不說話,手上寬衣解帶的動作也不停,問道:“看我幹什麽?我不能進來?”

這是在報成親那日林鈺不要他一同沐浴的仇了。

他說著話,三兩下就將外衣上衫脫了個乾淨,隻身下還穿著條褻褲。衣服被他隨手搭在屏風上,露出了結實強勁的上身,寬肩窄腰,肌肉線條分明,脖子上依舊套著那塊胭脂玉,看得林鈺耳根子發熱。

她避開視線,伸手拂了拂水,但很快又把視線轉了回去,學著他的語氣道:“為何這樣問?我不能看嗎?”

成親那日,不像李鶴鳴裡裡外外將林鈺看了個透、摸了個遍,林鈺其實沒怎麽端詳過李鶴鳴的身體,恍惚間就隻記得他身上落著幾處疤。

若是女兒家身上落疤,嫁了人後,必然是要遮遮掩掩不願給夫君看。但李鶴鳴身為男人倒不覺得丟人,眼下大大方方給林鈺瞧,只是有一兩處疤猙獰非常,看著有些嚇人。

林鈺情不自禁伸出手在他腹上一處色澤淺淡的疤痕上碰了一下,被水泡得溫熱的柔嫩指尖擦過皮膚,留下一小道濕痕,李鶴鳴喉嚨滾咽,低頭看她。

林鈺自己怕疼得很,見他身上有疤難免有些心疼,問道:“這是何時受的傷?”

李鶴鳴站著沒動,讓她慢慢地看,只是說話時聲音難免有點沉:“不記得了。”

林鈺又指著他臂上一小道長條狀的疤問:“那個呢?”

李鶴鳴偏頭看了一眼,思索了一會兒道:“我爹用鞭子抽的。”

林鈺聽罷睜大了眼,萬分沒想到是這個原因,但很快又想起李家乃將門,家訓刑罰必然會比其他名門世家嚴苛不少。

她想著,拉著李鶴鳴讓他背過身去,果不其然看見他背上還落著數道交錯的鞭痕。疤色隨著時間已經淡了不少,但看著也能猜得到當初有多重。

林鈺心頭一酸,眼眶一下子便濕了:“怎麽下手這般狠,背都打壞了。”

林鈺難得心疼他一回,李鶴鳴見她紅了眼,伸手去擦她眼角的水珠,寬慰道:“哭什麽?打都打了。”

林鈺蹙眉:“那也不能下這樣重的手。”

“算不得重。”李鶴鳴道:“我幼時和兄長打架翻進祖祠,將祖宗牌位給撞翻了,香火撒了一地,差點燒了祖祠。”

林鈺聽罷神色一愣,隨後斂去悲色,緩緩松開了手,改口道:“……打得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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