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少有周穗這樣的人。

善良又勇敢，柔軟又堅韌。

起初她像水流涓細地流進他心底，再後來，她變成火，不燙，溫暖，一直暖著他的心口。

邢明被送進急救室搶救時，腦海裡想得最多的是關於周穗。

她說：我不要你有事。

她說：我等你。

她說：我喜歡你，想跟你結婚，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她說：我們以後，會有個很漂亮的孩子。我會和他一起，每天等你回家。

她說：你也要聽話，下次來見我的時候，好好地不要受傷。

她說：我不知道下一次什麽時候才能見到你，一個月，兩個月，我都可以等，半年也可以……但是，不要不回來。

這十年來，從沒有人跟邢明說過這些話。

周穗這輩子怕是不會知道，邢明被送上手術台後一直在喊她的名字。

他怕再也見不到她，他怕她會一直哭，他怕……再也沒有人護著她。

他第一次那樣害怕死亡，腦子裡走馬觀花全都是周穗的臉，她不停地在他耳邊說話，哭著喊他求他不要死，那樣淒厲的哭聲激得他眼眶發紅，他想開口說話，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想：再見到她，他一定要好好地抱她，親她。

再告訴她，他有多幸運，能再見到她。

“邢先生。”周穗摟著他的脖頸，用頰邊蹭他的臉，“歡迎回家。”

邢明心頭一軟，十年前，這個稱為家的房子裡就只剩下他一人，十年後，周穗在這個房子裡，為他建造了一個新的家。

他扣住她的後腦杓，將人按在懷裡緊緊的，大掌揉她的發：“周穗，認定我就不能反悔了。”

“不會。”她抬頭，眼眶也是濕的，笑著親了他一下，“我愛你，一輩子愛你。”

邢明伸手擋住她的眼睛，低頭吻咬她的唇瓣，他情緒洶湧得厲害，將她的唇瓣吮得紅腫發疼，這才松開她，下巴搭在她肩窩，沙啞的聲音說：“孩子以後取什麽名？”

周穗：“……”

她懵懵地看向他。

邢明笑著又親了親她的唇：“生一個還是兩個？”

周穗推他的臉，大笑著往後躲：“先去吃飯，回來再討論這些……”

“好。”邢明長臂一伸，撈起她的腰，把人攬著一起往外走。

鎖門下樓時，周穗靠在他懷裡說：“一個，像你就好。”

“我想要女兒。”他揉她的腰，“像你。”

“這要看你自己了。”樓梯狹窄，周穗摟著他的手臂，兩人步調一致，樓道裡回響著兩人的腳步聲。

邢明煞有介事地點頭：“好，我會努力。”

周穗：“……”

樓道有鄰居上來，她不敢大聲說話，壓低了聲音衝他：“你已經很努力了！不用再努力了！”

她兩條腿到現在還酸著呢，要不是睡了好幾個小時，估計這會兒她還爬不起來呢。

邢明低笑，偏頭咬她的耳朵，鼻息很熱，聲音沉啞，透著蠱惑：“喜歡還是不喜歡？”

周穗：“……”

樓道昏暗，她一張臉紅了個透，下了兩步樓梯才說了句：“……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