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明回去沒幾天，楊哥就打電話叫他過去。

二十幾個兄弟都在房間裡推麻將，烏煙瘴氣的，邢明走到楊哥邊上，就有小弟讓了位置給他坐，他一屁股坐下，摸出一根煙叼在嘴裡點上。

楊哥打麻將很隨性，不管輸贏，都沒什麽大的情緒波動，哪怕現下輸了，也能轉過頭自然而然地衝邢明說話：“一會去替我接個人。”

“嗯。”邢明也不問，咬著煙懶懶地靠在椅子上。

“落枕了？”楊哥掃了眼他脖頸貼滿的膏藥貼，味兒太衝，煙味根本蓋不下去。

“年紀大了。”邢明抬手捶了捶後頸，“昨晚沒睡好。”

他一說沒睡好，楊哥自然就認為是因為死了幾個兄弟，邢明這人看著冷漠無情，實則重情重義。

“等這一陣忙完，哥帶你去三亞放松放松。”楊哥敲了敲桌子，邊上小弟趕緊拿出雪茄給他點上。

“行啊。”邢明看了眼手表，問，“一會誰開車？”

“大桶。”楊哥抬手指了個人，這人是他招來的打手，來了以後天天在那劈叉練功，邢明沒跟他交過手，不知道他幾斤幾兩，只知道車技不錯，楊哥進出都是他開車接送。

大桶長相粗獷，肌肉發達，個頭比邢明還要高出一些，約一米九五左右，看著跟座山一樣魁梧，往車上一坐，車身都往下沉了幾分。

邢明不知道地址，也不知道接的人是誰，只知道，車子開出去沒一會，大桶就發現有人跟蹤，拿了手機跟楊哥報告：“黑色的車，車上有四個人，我現在往繁華路開了。”

楊哥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大桶把電話掛了，油門一踩，往前開得飛快。

邢明看了眼後視鏡，距離遠看不清對方長什麽樣，他從後腰摸出槍，活動著肩頸，把腦袋伸出窗外去打對方的車輪胎。

大桶沒料到他會突然開槍，罵了一聲說：“楊哥說了！叫我們不要開槍！”

“你沒跟我說。”邢明收回槍，他很確定，身後那輛車上的人不是邊防隊，也不是刑偵隊，更不是緝毒警。

槍響那一瞬間，車裡有叫聲在喊，還挺熟悉。

“這一下條子全來了！我們大白天會被當成人肉靶子！”大桶把車開到巷子裡，從狹窄的巷子往外竄，身後那輛車追得距離越來越遠，他一路開到繁華路，和楊哥派來的人換了車，這才把車停到路邊喘了口氣。

“嗯，沒事了。”大桶在跟楊哥通話，又把電話遞給邢明，“楊哥找你。”

邢明接了電話，目光還看向窗外，路上全是雪，頭頂有白色的絮狀物飛揚著，耳邊是楊哥的聲音，帶著股陰冷的狠意：“回來吧，不用去接了，抓了幾隻老鼠。”

邢明回去的時候，看見張峰宇被幾人按在地板上打得滿臉都是血，他身邊的幾個保鏢也被人壓著各種揍，大桶上去就給了張峰宇一腳：“就你小子跟蹤我的吧？！”

楊哥正拿著雪茄在抽，地上張峰宇的手機在響，一個小弟拿了手機過來問楊哥要不要接，楊哥擺了擺手，一行人放開張峰宇，把他拉到楊哥跟前，楊哥滑動接聽，打開揚聲器遞到張峰宇耳邊。

電話那頭是周穗，張峰宇發消息說他找到邢明犯罪的證據了，說邢明是個壞蛋，叫周穗擦亮眼睛看清楚點。

周穗一開始沒搭理，後來發現張峰宇開車跟蹤邢明，還發了好幾張照片，這才忍不住打電話過來。

“張峰宇！”周穗的聲音一出來，邢明的眉毛就動了，他斂眸看向張峰宇，垂在身側的手指不由自主摸向腰後的槍。

“你到底想做什麽？”周穗問。

張峰宇被打得喘氣都困難，額頭被人抵著一把槍，他臉上全是冷汗，眼睛盯著額頭那把槍，生怕眼前的人一個擦槍走火，他命就沒了：“沒事……”

“你真的有病。”周穗罵了一句，“別再跟著他！也別再給我發消息！”

電話掛斷後，楊哥若有所思地看著張峰宇問：“你跟著誰？”

張峰宇看了眼邢明的方向，吞了吞口水。

楊哥轉過身子，看向邢明，目光裡盡是審視：“你認識他？”

邢明舌尖抵了抵上顎，有些後悔當初沒把張峰宇打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