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雨霧邊城沱江中段的“不渡”客棧,二樓靠東邊的窗戶沒有因為江邊的響動再次不耐煩地被推開。
烏篷船泛江,沿著一排吊腳樓蕩過去,樓外是一片恬淡煙雨色,樓內則是一派火熱。
薑淮是被熱醒的。
向野睡覺不老實,總是把她當個抱枕似的放在雙腿間夾著,男人體溫偏高,帶著灼人的熱浪呼吸噴灑在薑淮脖頸處,她熱得縮到一邊去,又被撈回來鎖在懷裡。
昨晚折騰到半夜,薑淮扶著牆軟著身子要去洗澡,被向野橫抱著扔到浴缸裡折騰了半宿,水渾濁著換了一回又一回,薑淮腳趾透著粉,泡得皮幾乎起皺,大腿在水裡累得直打擺子才被大發慈悲放過。
幸而後來身下乾爽,床單也在勒令之下逼著向野給她換過——不管怎麽行,到後半夜床單濕得幾乎要擠出水來。
她幾乎是怕了他了,就像此刻,醒了也不敢大幅度動作,抽著胳膊僵著半邊身子要往外挪,怕驚動了對方,找著借口又挨一頓操。
挪了半拉了,昨晚盤在男人腰間過度搖晃的小腿一抽,“嘶”一下沒忍住歎出氣聲。
捂住嘴已經來不及了,反應真的是快,向野上一秒還在均勻呼吸沉睡,下一秒警惕睜眼,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咧嘴一笑,順過去作勢要親她:“醒這麽早?”
其實不早了的,張芹晚上坐班前台,房客們中午12.退房,按照先前的約定,早上薑淮得去前台替一會張芹,讓她上午多補會覺。
這會兒被男人按在懷裡揉著親了會兒,察覺到那根作孽的硬物頂上來,慌得薑淮手腳並用著躲。向野也知道昨夜把她折騰狠了,啞著嗓子寬慰:“晨勃而已,不做了。”
薑淮沒信他,逃也似得下了樓。
已經十點多了,房客基本退了房,薑淮聯系的打掃阿姨每天12.前來一趟,這會正撐著胳膊在前台和張芹聊天,見她來了拘謹問好,相比之下,張芹的臉色簡直稱得上哀怨。
薑淮像被窺中了心事,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我來吧,你回房休息會兒。”
身後跟著的是饜足得懶洋洋睜不開眼的向野。
一個春風滿面,一個眼下青黑。張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收拾著自己的東西,經過薑淮時一聲歎息:“男色誤人啊…”
“…”
打掃阿姨跟著張芹上了樓,店裡一層又只剩下向野和薑淮,男人開了門窗,不斷有濕腥的沱江風吹進來,他彎了彎腰探出去,回頭和薑淮交待:“我出去買點東西。”
薑淮算著帳頭也未抬,不可否置地擺擺手,隨他去了。
向野回來得很快,也就幾根煙的功夫,薑淮還在和盈利營業額預測表作鬥爭,她大學修的是藝術,對於數字一類一直不敏感,正咬著牙頭疼呢,鼠標被奪過去,昨晚嘴裡騷話不斷的人此刻皺著眉一臉嚴肅:“誰教你這麽做表的?”
“不渡不是加盟店,成本有限,其余繁雜的序列全部刪掉,重點計算保本線和盈利線,估算出營業額,毛利水平,變動成本,固定成本就行。”
薑淮滿臉迷茫,向野見狀歎息一聲,自己佔了位子,把人抱到腿上手把手帶著算,硬刺的短發扎著手,薑淮的思緒逐漸飄遠:“…這些你怎麽會?”
對方“嗯”了一聲:“我大學輔修過。”
女孩狐疑地湊過來:“我還以為你學的是音樂專業。”
“不是。”向野手下飛快,語氣平靜:“大學裡喜歡過一個女孩,她那時候愛跳西非舞,可惜那時候學校裡會非洲鼓的人不多,她也很少跳。”
懷裡的人興奮起來:“我大學裡學的是舞蹈編導,那會流行西非舞的時候我也愛跳,可惜那時候的老師不喜歡西非元素,我偶爾會在舞蹈房裡開著音樂偷偷跳,但是電子音色哪裡能和現場的鼓樂比?總覺著少了點什麽,後來索性也就不跳了。”
語氣裡滿是遺憾和探尋的八卦欲。
“不過你也會暗戀女孩子嗎?我以為你只會給人扒了操一頓…”
向野敲下最後一個小數點,眯著眼看過來:“你說得對,我只會把人扒了操一頓。”
說罷撓上薑淮腰間的癢癢肉,作勢要扒光了她,女孩挪著屁股躲,手疾眼快地跳下來,蹩腳地轉移話題:“你剛剛去買什麽了?”
對方倒當真停下了動作,勃發的大腿肌肉將褲兜裡頂出一個四角方正的輪廓:“買套。”
午飯點,張芹睡眼惺忪地磨蹭下樓,店內氣氛詭異,老板娘薑淮揣著雙臂,大熱天的穿了件有些高領的針織款短袖,坐到離她向哥幾米遠的桌子處警惕地盯著對方,她向哥坐在前台玩掃雷,走一步死一局。
“一周三次,頻率健康。”
向哥面色凶惡:“老子一晚上都不止三次。”
薑淮咬著牙:“五次。”
“五天。”
“一周攏共才幾天?你當老娘持證上崗雙休打工人?”
“你們…”
張芹狐疑地掃視周圍一圈兒,在目光觸及店門張貼的招聘啟示時驚喜抬頭:“薑姐!你舍得招人了?!”
其實是舍不得的,不過旺季逢暑假,鳳凰古城旅遊業又是全民產業,當地小孩擺攤賣銀飾,彩繩編發的不在少數,暑假工出了名的便宜,她也是心疼張芹整日困在前台裡,連個換班的人都沒有,這樣雖然節省成本開支,但也不是長久之計。
不過這話倒是不會明著說,薑淮尷尬地撓了撓頭:“說這些話辱你姐名聲,這不是剛開店一切都遵循開源節流原則麽…”
說著要往外走:“中午你自己點個飯,晚點給你報銷,我去古城裡轉一圈看看,要是沒招到人,就去縣裡人才市場去一趟。”
張芹沉浸在突如其來的驚喜中無法自拔,聞言狂點著頭,還在猶豫要不要喊她向哥挪個窩給她騰地方,就見方才還板著臉玩掃雷的人,丟下鼠標就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