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府上有宴,旁人都去了正廳。
傅寧榕無意之中去到的地方十分偏僻,好像人也被刻意遣開。因此周遭一片寂靜,半個人影都見不到,自然也沒法找人問路再重新回到宴上。
她就這般漫無目的地在府上閑晃。
繞了幾個彎之後,深入到一個尤為靜僻的角落。
傅寧榕放緩腳步往前了幾步,小心翼翼傾身側過前去,隱約聽到了幾道模糊不清的人聲聚集在一起交談。
“您來時沒被別的人發現吧?”
“放心。”這人聲音淡淡,刻意壓低聲音,同以往一貫示人的儒雅模樣不一樣極了。
“那就好。”
“最近太子追得緊,怕書簡、信鴿之類的通信之物被他截獲,無奈之下只能通過這次宴席集在一起,商量之後的對策。”
“無妨,現在情況如何了?”
“花樓裡的線人被捉了,被太子帶走的那兩位供出了林員外。”
“那些線人就算了,就是可惜那位林員外了……我從前在南川做事時就同他認識,他實在是位不可多得的賢士。”
既已發生,惋惜再多也沒有意義。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快些行事,將軍械和官銀快速轉移,防止被人發現。”
“是。”
囤積軍械,洗錢洗銀。
所做的全是罪大惡極之事。
“殿下放心,您無需擔心。”
“這些醃臢事情都由我來做,就算為了我們劉家小姐、您母親劉皇貴妃,我也一定傾盡全力將您送上帝位。”
大抵是言辭之間太過於激動。
那位一直以來都沒發聲的朝堂重臣馮老尚書雖然知道自己的話不合時宜,但他還是沒忍住勸道:“收手吧充兒。”
“已經有這麽多人因為此舉失了性命,切莫一錯再錯,做出更多讓人追悔莫及的事情。”
這樣的話他說過很多次,可每一次都被他這個兒子駁回。
“爹!不是您說虧欠了我和我那死去的娘親那麽多年,會一直幫我嗎?當初我沒能耐救下我們小姐的夫婿,如今認回您這個父親、也在皇城立住根了,想送我們小姐的孩子登上帝位又怎麽了?!”
“況且若不是當今的,那個太子之位本來就該是我們公子的。”
話間尤為篤定,縱使那件事已過去了數年,他還是將其深深記在心裡。
馮老尚書馮弓濱滿鬢白發,接連搖頭歎息。
他自知讓這個兒子作為私生子流落了那麽多年,再多的金錢和物質也無法彌補,他又沒法狠下心來,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探過身去,拔開腳下的雜物,傅寧榕邁著步子試著挪動。
縱使她聽得含糊不明,耳邊的那一句句“軍械”、“官銀”、“太子”、“帝位”也在提醒著她事情並不像她想象中那麽簡單。
這些事不是僅憑她一人就能解決得了的。
她得趕緊離開此處,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去尋找萬全之法。
枯枝敗葉凌亂。
肅地雜物堆積。
傅寧榕竭力放輕步子,卻還是在慌亂離開現場時踩到零散的樹枝,發出“嘎吱”一聲聲響。
“誰?!”
這處本就幽僻,又多得是耳聰目明之人。
聽聞這樣的一聲,方才還在談論的人立即警鈴大作,即刻起勢一探究竟。
來不及思考,傅寧榕拔腿就跑。
她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大口喘著粗氣,心臟“砰砰”直跳。
雙腿像灌了鉛般沉重。
跑了這麽久,每一步都像是煎熬。
傅寧榕不知道身後還有沒有人在追她。
她分不出任何空子來捋清思路,隻覺得自己一刻也不能停,不能展現出絲毫慌亂,更不能讓任何人看出自己曾來過這個地方。
這不是兒戲。
此處人煙稀少,一旦被發現,她必死無疑。
——
阿榕離得遠,其實聽到的很少,只聽到一些關鍵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