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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賦傾城色(高乾 強取豪奪 寵文 NP)》第一百三十二章 “我不願為之事,這個世上,無人能勉強於我。”
萊昂.垌文迪許將綁著方瑾儒手腕的領帶解開,無限慨歎地輕撫著掌中的兩條小臂,秋水為神白玉膚,美人就是美人,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挑動人心。
先不論方瑾儒的身體根本受不了折磨,自己怎麽可能舍得當真動她一個手指頭。這一點,這世上又有誰比與他青梅竹馬一同長成的方瑾儒更清楚?她自然是有恃無恐了。
方瑾儒坐起來,素手蹁躚,一絲不紊地整理好衣裙,然後曼步來到南窗,拉開窗欞上的湘妃竹細簾。
萊昂大步走近,攬了她纖薄的肩頭,道:“看什麽呢?”
“兩隻不識規矩的小蟲子。”她略抬了聲量,“還不出來麽?”
凱蘭扶著維楨從窗欞下面鑽出來,二人皆臉色蒼白。
方瑾儒冰涼如水的目光落在凱蘭臉上。
凱蘭高大的身軀一震,慢慢地垂下頭,狹長濃豔的紫眸無端現出幾分委屈之意。
萊昂見方瑾儒不悅,臉色一沉,厲聲道:“領你妹妹回她的房間歇息。再敢胡鬧,自己去箴戒堂領鞭子。”
皇家向來親情淡薄。他極寵兒子,對維楨更是縱容無比,俱是因了方瑾儒之故。
凱蘭低聲應了,牽著維楨離開。維楨從始至終一聲不敢吭。
“孩子不懂事,該打打,該罵罵,你別動氣呀。”萊昂唯恐方瑾儒生氣,抱了她就哄。
方瑾儒置若罔聞,隻悠悠問道:“那則‘羅霂蘭的蓬帕杜夫人’謠言遏止了麽?”
萊昂瞳孔一縮,神情登時陰鬱無比,他捏住方瑾儒的下巴,“你是故意要惹怒我?”
方瑾儒甩開他的手,“既然如此,你有何臉面逼我搬回堡萊克西斯星區?”
萊昂頹然地揉了揉額角。
當日他雷霆大怒,下令帝國境內全面禁止討論這則謠傳,將不慎流出去,與方瑾儒相關的信息全部清除,連星網上的痕跡都抹得一乾二淨。
然而自古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且又是這種涉及皇家的香豔秘辛,如何遏製得住?數十年間私底下仍傳得沸反盈天。
他死皮賴臉又去摟方瑾儒的腰,“寶貝兒,你應了我,咱們成婚,這些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方瑾儒不意他仍不死心,竟是癡心妄想到此等地步。
古華夏講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自己與他師徒名分早定,如此欺師叛道,與禽獸何異?她雙眉蹙起,又黯然落下。
夏蟲不可語冰,井蛙不可語海,凡夫不可語道。
此方異世光怪陸離,禮樂崩壞,與自己熟知的過往俱截然不同。況且數十年間,她需要遵守與墮久的約定,維楨又失而復得,為求自保,早與萊昂苟且多次,又有何立場說這些大義凜然的話。
方瑾儒此人,恃才傲物,規矩極大,偏有時又十分離經叛道;寡情薄義,心思慎密,卻又性格多變,愈發令人難以捉摸。前世今生,稍微能降住她的唯有一個閔西廷,蓋因了方瑾儒愛他之故。墮久佛法高深,連天道都敢一再忤逆,對上方瑾儒,卻是處處順從,時時揣摩她的心思,又多番圖謀,苦等十數載,才求得方瑾儒許他一世情緣。
如今,怎肯輕易允了她視之如弟子的男人所求。
“你就從來沒起過疑心?卡特藺. 費舍爾一介不學無術的貴族小姐,如何得知古琧斯時代的蓬帕杜夫人?”她似笑非笑,“就連你,堂堂羅霂蘭帝國王儲,自小得名師教導,博覽群書,在那則謠言出來之前,你知道那位夫人嗎?”
若非多年鑽研古琧斯文化之人,怎麽可能得知此等小道秘聞。萊昂心頭一突,不敢置信地瞪著她。
方瑾儒漠然道:“不錯,是我傳到卡特藺. 費舍爾耳中。”
當時方瑾儒被盛怒的萊昂用強,跳樓摔斷了腿。幾位貴族夫人來看望她,裡面正有前國防部長夫人。雖未下旨,方瑾儒已知拉斐爾國王早相中了國防部長家的大小姐卡特藺. 費舍爾為未來王儲妃。與眾人閑談之時,不經意地提了一句:“情婦,如同古華夏時代之妾室姨娘,無論如何得寵,在正房主母跟前都是跪著奉茶之流,卿本佳人,何苦自甘下賤。”
她的床邊桌子上擱了幾部書,其中一部夾著枚書簽,翻開那頁正是講述這位鼎鼎有名的古琧斯時代國王情婦之事。
不出數日,“方瑾儒小姐乃羅霂蘭帝國王儲萊昂.垌文迪許最鍾愛的蓬帕杜夫人”這樣的謠言在整個堡萊克西斯星區傳得人盡皆知。
萊昂強迫了方瑾儒,又連累她受斷腿之苦,本就心如刀割,愧疚難安,誰知竟傳出此等荒謬謠言。他深諳方瑾儒心高氣傲,西薩克瑟親王妃的頭銜尚且無法打動她,情婦之名於她而言不啻於奇恥大辱。
他一面下令嚴查並製止謠言,一面憂心如焚趕去安慰方瑾儒,誰知心愛的女人竟已決意搬至艾爾星區!
方瑾儒向來說一不二,如今撕破臉,不惜拚個魚死網破,也要遠離堡萊克西斯星區。
萊昂本就敬她重她,心痛歉疚之下隻得應允她暫時搬離,待謠言消失,再回到首都星來。
萊昂再如何運籌帷幄,雄才大略,到底是個大男人,哪裡懂得內宅婦人的各種彎彎道道,陰私手段?自來這樣的香豔秘史是堵不如疏,疏不如引。最佳做法應是再造出幾則更為聳人聽聞的流言,將這一則漸漸掩蓋過去。他下嚴令打壓,看上去反而像是欲蓋彌彰,下頭的人私底裡越傳越烈,最後竟連相隔不知幾萬萬裡外的伽利斯聯邦都有所耳聞。直至今時今日,竟未能完全平息。
萊昂此生最痛苦之事並不是方瑾儒與他人結婚,不過一個幌子丈夫而已,正如他所言,這個世上碰過方瑾儒身子的男人,唯他一人而已;至於名分,以方瑾儒對師徒大義的執著,他早就不存奢念了。最讓他痛不欲生的,乃是方瑾儒避世而居,無法與心愛之人日夜相守令他時時有錐心之痛。
前西薩克瑟親王妃卡特藺. 費舍爾謀害凱蘭.垌文迪許是在她嫁給萊昂兩年之後。而自她一踏入親王府,便不為萊昂所喜,連碰都不屑於碰她一下,一是萊昂深愛方瑾儒,根本不將其他女人放在眼裡;其二,便是手下後來查出當日散播謠言的正是卡特藺. 費舍爾。萊昂恨不能將之碎屍萬段,隱忍兩年已是看在拉斐爾國王面上。堂堂親王妃,一貫身體康健,不過區區槍傷,居然輕易就病逝了,誰都知道其中有貓膩,誰又敢質疑半句?
“此事是你一手策劃?你難道就……”
“內疚?”方瑾儒淡淡一笑,“我為何要內疚?我曾說過一句謊言嗎?我所做的,只是放下一枚餌,要不要吃這個毒餌,全在她一念之間。她存了私心,恐我阻她青雲路,要逼我離開堡萊克西斯,既求仁得仁,便該有自食其果的覺悟。”素手美若白魚,撫在萊昂英俊的臉龐,“你呢,身為一個男人,不能保護心愛的女人,讓她免受謠言滋擾;身為一國王儲,無法彈壓臣民,讓他們奉命惟謹,令行禁止。難道不是你無能之故,與我方瑾儒何乾呢?當真要自責,也是怪我自己沒能將你教得更成器些。” 她嫣然一笑,“你說對嗎,好徒弟?”
萊昂滿腔的怒火化為繞指柔,卻又有侵肌砭骨的寒意自腳底直竄上頭,一時頭目森森,四肢幾乎都僵硬起來。
“師父聰明才智,無人能及,又運籌決策,步步為營。如今將三十年前的事和盤托出,總不會是無的放矢罷。”
方瑾儒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
前世所遇之男人,待她不是過於強硬,便是太過綿弱。唯有萊昂.垌文迪許,手握重權,狠辣果決,面對她時,卻能伏低做小,曲意逢迎。這些年來,她容忍著他,除了需要他強大的庇護,何嘗沒有幾分慰藉之意?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她委實太過寂寞。身旁全是萊昂的眼線,她不願以軟肋示人,雖深愛維楨,卻得處處克制,難以表露。這個男人觸手可及,偏處處熨帖心意。她又不是當真石頭生成,多年相伴,總是有幾分情義,雖無關男女情愛,卻一樣彌足珍貴,他又實在與西廷有些相似。
她掙開萊昂的懷抱,坐回沙發之上。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不願為之事,這個世上,無人能勉強於我。三十年前,無人能逼我離開;三十年後,也無人能強迫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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