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如的辦公室不像邵博韜辦公室那樣隔音好，雖然把門一關外面的人便看不到裡面的情形，可只要說話聲音大些，外面工位上的人就都能清楚聽到。

　於是本就抱了八卦心理的一群人毫無意外地在那三人進了辦公室沒多久後就聽到一陣摔杯子的聲音，隨即是董珣怒意滔天的罵聲：“你他媽給我滾！”

　

　看著地上的咖啡杯碎片，再看看董珣氣得快要殺人的臉，梁思源卻還是不怒不懼，反而一臉無辜地看著許清如：“姐姐，我真是來談公事的。”

　許清如面無表情地靠在辦公桌上：“說吧，談什麽？”

　“你們之前一直想壓的推廣費啊。”梁思源笑吟吟地湊近她，“不過我隻跟姐姐一個人談。”

　

　許清如看向董珣，示意他先出去，可董珣只是憤憤地盯著梁思源，半步也不肯挪動。

　許清如笑笑，對梁思源道：“就這樣談吧。”

　“不行。”梁思源得意地笑，“我就隻跟你一個人談，咱們倆一對一……偷偷談。”

　

　他故意加重了“偷偷”兩個字，話說得無比曖昧，還沒等許清如開口，董珣已經一把抓住他衣領：“梁思源，別以為我不敢對你怎麽樣。”

　梁思源也不反抗，只是一副委屈的模樣看著許清如：“姐姐，你們沁源每年付給眾鑫的推廣服務費可都好幾億呢，算下來也不便宜了，這麽好的機會你舍得浪費嗎？”

　“當然不舍得。”許清如緩緩掰開董珣的手，“你先出去，我跟他談。”

　

　把目光從梁思源臉上收回來，董珣一言不發地看著她，仍然不肯挪步。

　許清如笑著“吧唧”一聲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又握了握他的手，湊近他耳邊低聲道：“放心，我有分寸。”

　然而董珣還是一動不動，看她的眼神越來越冷。

　

　許清如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就這麽眼也不眨地看著他。

　梁思源在一邊幸災樂禍：“姐姐，董爺爺肯定是怕我把你吃了，你怕不怕？”

　緩緩松開握住的那隻手，許清如笑了笑：“不信我？”

　董珣沒答，又將視線落到梁思源身上：“滾出去。”

　

　梁思源朝他聳聳肩：“我是來談工作的，你一個秘書怎麽還敢干擾上司辦正事？姐姐，你這個上司當得好沒有威嚴啊，我們還談不談了？”

　“談，當然要談。”許清如轉過身笑意盎然地瞧著梁思源，將西服的紐扣一摘，脫下外套扔給他，“上次就說過了，我要一個億，不管是優惠的推廣費，現款還是股票，所有東西你湊夠一個億，我現在就跟你談，就在我辦公室，當著董珣的面，用什麽姿勢談都行。”

　

　看著她身上那件連內衣顏色都能透出來的白色吊帶，梁思源反倒愣了一下，董珣則是怒得連胸膛都不住起伏，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許清如。

　許清如笑笑：“如果付不起，或者不願意，那就請小梁總回去吧，什麽時候付得起了，願意了，再來找我，我隨時恭候。”

　梁思源看了她幾秒，露骨的眼神從她胸前掃過，笑著點點頭：“好，等下次我們見面，記得就穿這件，我喜歡。”說完還抱著她的外套嗅了嗅，在上面吻了一下。

　

　董珣一把奪過外套，拽著他的衣領就把人往門口拖，等他開了門把人推出去，再關上門反鎖，那雙眼睛裡的怒意都已經溢出來了：“許清如，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知道啊。”許清如垂著頭，笑著整理肩帶，“聽你的話，做一個人盡可夫的蕩婦。”

　西裝外套被猛地扔到地上，董珣狠狠捏著她下巴逼她抬頭與他對視：“你再說一遍。”

　

　許清如繼續笑：“不是你和梁思源說的，你老婆誰都可以睡？不是你自己認定了，我這個蕩婦連你爸的床都能上，現在一個梁思源又算什麽？”

　董珣神情一凜，粗重的喘息聲不斷從鼻間溢出，直到她的下巴被他捏出一片明顯的紅痕，直到他被她盯得漸漸失了底氣，他才緩緩松開手，坐到椅子上一聲不吭。

　

　也不知過了多久，靜默的辦公室裡才響起她平靜的聲音：“離婚吧。”

　董珣倏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許清如自嘲地笑笑：“反正從一開始，這個婚你就不想結，你也不用再想方設法找離婚理由了，這次是我主動提的，你爸不會怪你，他會同意的。”

　說到這，她臉上笑意更濃：“說不準離了婚，我還能當你後媽呢，反正我和你爸有不正當關系，公司裡的人都知道，保不齊再過兩年，我還能給你生個弟弟。當然了，要是你爸不要我，我還能去找梁思源，憑我和他這種分分鍾就能在辦公室乾柴烈火的架勢，估計三年就能抱倆。”

　

　眼角那滴淚落下時，許清如又仰頭笑了笑，快速抬手拭去，撿起地上的外套穿好，雲淡風輕地拉開門。

　下一瞬，看到門外站著的人，她又忽地愣住。

　面無表情地與她對視片刻，邵博韜將目光移向裡面的董珣，眼中沒有憤怒，卻有深深的無奈和疲憊。

　

　“對不起。”許清如這一句，是對邵博韜說的。

　她當然明白邵博韜不想讓董珣知道他已經把董珣那種荒誕的懷疑告訴她了，可要是不生氣不胡鬧，那就不是他那個脾氣古怪不聽他話的女兒了。

　影視劇還講究個矛盾衝突，跌宕起伏，她和董珣之間這場大戲的高潮更是必不可少。反正都在演，那就看誰演得更好，看誰先繃不住。

　

　外面的人早被邵博韜遣走了，夫妻倆爭吵的話並沒被人聽見，許清如獨自走向電梯，卻發現梁思源竟然還在，一見到她，他立刻迎了上來：“姐姐。”

　許清如瞥他一眼：“還沒走？”

　“我怕董珣欺負你。”梁思源仔細瞧了瞧她的眼睛，“你哭了？他打你了？”

　

　許清如沒理會，等電梯門開了才自顧自走進去，見梁思源緊緊跟著，她又問：“你見過他打女人？”

　“當然見過，就當我的面……”迎上她犀利的眼神，梁思源不自然地掃了幾眼電梯壁，“當時喝多了。”

　“你也打。”許清如肯定地得出結論，“物以類聚，你跟他，沒區別。”

　

　“我跟他當然不一樣了，我是真心喜歡你的，絕對不會欺負你。”

　梁思源上前就要去拉她，許清如往旁邊一站，抬腿抵在他胯間，朝他揚了揚下巴。

　收到她的警告，梁思源笑嘻嘻地退了回去，倚著另一邊的電梯壁毫不掩飾地打量著她。

　

　電梯很快就停下，周靜和幾個職員說說笑笑地要進來，見到裡面的情形卻又都愣了一下，看來其他幾人也是剛才在大堂就看過那場戲了。

　“許董助。”周靜先帶頭打了招呼，其他幾個也紛紛開口，許清如微笑著回了幾句，往旁邊挪了挪給他們讓地方。

　梁思源笑著吹了幾聲口哨，忽然開口：“姐姐晚上跟我一起吃飯吧，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許清如瞥了眼身旁拘謹又無措的周靜，笑道：“去哪？我得看看有沒有興趣。”

　“伯爵一號，比上次你和董珣去那裡更好玩。”

　“好啊。”許清如答得乾脆，“反正現在還早，先去喝杯下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