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唯微送完外賣之後,回到車上,才發現自己頭髮有點濕,幸好底妝防水效果還不錯,沒必要重新補妝。她開著車朝早就預定好的米其林餐廳駛去,一路上心情還有點小雀躍。
她和尹煊也半個月沒見了,居然有點想他。
尹煊是她的未婚夫。
兩個月前,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靠相親來結婚,如果不是拜她爺爺所賜的話。
葉唯微的爺爺是雲南普洱的一名豆農,種咖啡豆起家,雲南的豆子雖然品質好,但在咖啡產業鏈中一直沒有定價權與話語權,市場佔有率低,利潤十分微薄。
到了她父母這輩,因為感覺沒有出路,於是背井離鄉來了S市打拚。為了尋求轉型,跟大多數尋豆商一樣,他們把目光投向了非洲。年輕的夫妻精力充沛,又熱愛冒險,跑到埃塞俄比亞和肯尼亞親自去尋豆是常事。後來,家庭小作坊慢慢擴張成了一家大型咖啡豆供應公司,成為國內最大快餐連鎖店的長期供豆商。
投胎小能手葉唯微在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含上了金湯匙。或許父母都想把上一輩艱苦奮鬥的精神給傳承下來,所以在葉唯微能走能跳之後,還幾次三番帶著她一起去非洲尋豆。
葉唯微小時候也皮,寒暑假一回老家村裡就跟老虎歸山似的,誰都管不住她。血液裡根植的冒險精神讓她不怎麽害怕吃苦,但她唯獨不太喜歡去非洲,那地方太貧瘠了,蚊蟲無處不在,亞的斯亞貝巴的街頭又喧鬧又擠。以前的咖啡館都是些蒼蠅館子,塑料矮凳和桌子縫隙裡藏著永遠都弄不乾淨的汙漬。
去肯尼亞追過幾次動物大遷徙之後,她就對那片土地徹底失去了興趣。
根本原因也不是別的,就是她每次從非洲回來,皮膚都會被曬成小麥色,而班上同學不管男孩還是女孩看起來都白白嫩嫩,就她一個人像隻野蠻生長的醜小鴨。
人在產生美醜概念的初期,總是會盲目地追求白,想要白得發光的葉唯微從此便學著她那些S市本地的同學一樣,喜歡上了高級酒店,絲綢床品,高奢服飾等一切紙醉金迷的物品。
自從精品咖啡的概念興起之後,她爸媽的公司便開始進軍精品咖啡屆,為一些國內小型的獨立咖啡店供應生豆。高端低端兩手抓,線上線下齊開花,財富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比起成為一名咖啡豆供貨商,葉唯微自己更喜歡成為一名咖啡師直接面對客人,於是她大學畢業以後就一直在參加各種大型咖啡師比賽,烘焙、衝煮都是她的強項,證書贏了不少,也算是沒辱沒她父母的名聲。
決定自己開一家獨立咖啡店也就是近一兩年的事情,從選址到建築設計都是她親自參與,邀請了日本的設計師,將咖啡店整體打造成了一座日式庭院,木製牆體外架了整面玻璃幕牆,上面印著咖啡店的招牌。庭院用枯山水造景,還設了座位專門供客人拍照。天氣好的時候,慕名而來的網紅們能在那裡拍一下午。
產業是自己家的,所以不需要出租金,但前期投入的資金也很多,她出了20萬,她爸媽出了剩下的大幾百萬。
也就一輛賓利的錢,她媽居然還跟她談條件,逼她去相親。
以前她爸媽可從來沒表示過催她結婚的意願,葉唯微很震驚,於是追問她爸他們家是不是要破產了,需要把唯一的親生女兒給賣出去。
葉唯微的媽媽劉女士和老葉面面相覷,這才將事情的原委道來。
說起來還挺老套。
葉唯微的爺爺當豆農的時候,偶然結識了下放到雲南插隊的尹家老爺子,二人那時候性情相投,關系好得不得了,後來尹家老爺子回了S市,就漸漸由於事忙而斷了聯系。
近年來葉爺爺雖然年事已高,但身子骨還很硬朗,只是不愛出遠門。老葉好不容易說動他來S市探親訪友,結果一來,就跟尹家那老爺子碰上了面。
耄耋之年遇上年少好友,自然是一見如故,剛好各自家裡還有適齡的孫子孫女還未解決人生大事,於是二人便想出了相親這種餿主意。
倒也沒有強製性的包辦婚姻,只是想讓兩個小輩先見一下面。
劉女士對這樁婚事的促成很熱心。因為近幾年來,一些家底比較豐厚的獨立咖啡店都不找咖啡豆供應商拿貨了,他們喜歡去各種咖啡出產大國舉辦的頂級生豆賽事上直接競標豆子,沒有中間商賺差價,於是葉家這種中間商的利潤受損了不少。劉女士正想和巴拿馬那邊的咖啡豆莊園主搭上線,試圖將失去的部分市場給搶回來。
而尹家明面上的普陽資本,有一部分產業是在巴拿馬投資莊園,種植咖啡豆。
葉唯微起初是不願意的,她有錢有顏又愛泡小鮮肉,為什麽要想不開給自己套個枷鎖呢?從小見慣動物世界的她,內心當中可沒什麽從一而終的概念。
在動物界,流行的可不是一夫一妻製。
劉女士苦口婆心:“你去見一見唄,據說長得跟明星似的!你要看不上,媽肯定不逼你。”
家長們就是這樣以退為進,偏偏葉唯微還吃這一套。她爸媽就她這一個孩子,從小委屈了誰也不會委屈她,她該知恩圖報。
於是她便去見了,見完回家居然滿面春風。
老葉和劉女士心裡奇怪,問道:“怎麽了閨女?你看上對方了?”
葉唯微沒點頭也沒搖頭,但她這態度也就相當於默認了。
“有那麽帥嗎?”劉女士問,她知道自己女兒可是個終極顏狗。
帥當然是帥的,但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原因。
跟她相親的那個“尹煊”,葉唯微以前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