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大人,那小子不肯說出他們尋官印是何用處,”那刑官為難看了看劉距接著道,“大人,齊家畢竟在壺州有威望,若是真把齊十一折磨過分了,恐怕……齊家已經派人來問過他的事了。”
劉距輕笑了聲,微撚著手指沉思了一陣後歎道:“肅遠侯都控制住了,沒想到跑了那麽個小丫頭。田修抓住了嗎?”
“沒人見過他的蹤影。”
“他們田家的人還真是一個比一個狡猾。”
“對了,今日早晨,肅遠侯還抱怨了咱們送去的飯食,讓人重做了三四次才肯吃。”
劉距揉了揉眉心:“都階下囚了還這樣放肆……太子殿下的打算倒是對的,這肅遠侯不一定能幫咱們,現下看來還好早控制住了。”本來以為肅遠侯的堂兄與林太傅家結親,太子大可以將計劃也告訴肅遠侯的,倒是他想當然了。
“那咱們現下如何辦?”
“他田家不就仗著一個端王橫行霸道嗎?”劉距冷笑一聲,擺了擺手,“叫人按吩咐做吧。”
陸思音漸漸看清了寧吳的相貌,倒是跟她想象中的山匪大相徑庭,一身乾淨衣衫若不是腰間一把大刀真看不出身份來,若說是城中的書生她也是相信的。
“對了大哥,”老二突然想起來,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竹筒遞給寧吳小聲道,“這是方才從山下拿上來的,是劉距那兒來的消息。”
寧吳直接打開那竹筒抽出裡頭的信紙看了看,陸思音的視線也落在上頭,因著點燃的火把的光,從背後看去她也隱約能察覺到墨跡,上頭似乎有“端王”二字。
“帶下去關起來,去告訴劉距他手下的廢物放了一個言渚的手下出城。”寧吳將那玉佩收到自己手中後便冷聲道。
“寧寨主,”陸思音掙扎著對著寧吳的背影道,“蕭蕭姑娘這幾日給您寫信了嗎?”
夜色裡那背影微滯,寧吳轉過頭看她的時候,眼神裡多了幾分探究。
寧吳叫人給她解開了繩索,她在他的注視下松活了手腕,而後從懷中倒出了一堆東西。
梳妝鏡,胭脂香粉,還有一塊手帕。
“想來寧寨主對這些東西也熟悉得很吧。”她找到那姑娘的時候,還未說明來意,她就像是早料到了她是為何而來一般,冷冷說了一句“我不知道他在哪兒”。
她看得出來那姑娘是有意隱瞞他的下落,她身邊也沒有多的人手,時間緊迫只能將人打暈之後拿了一些房中物,給老鴇一筆錢財叫她這幾日將瀟瀟藏起來不許見人便趕緊出了城。
“你想拿她威脅我做什麽?”寧吳看了看那些東西,那臉色的確是僵硬了幾分。
“自然是請寧寨主從此處撤出,”她看著寧吳打開那香粉聞了聞接著道,“事後劉距承諾給你的所有,我家王爺自然一分不少都會送上。”
“誰告訴你我聽命於他了?”他輕笑。
“那寨主帶著弟兄們妨礙朝廷平叛,又是因為什麽?”
“我與你們朝廷中人不對付,難道是一日兩日的事了嗎?”他把玩著那胭脂盒,看了看座下的下屬眉心微動,轉臉撚起那手帕笑問,“就這麽個籌碼?”
而後就看他單手撐著自己的臉像是看笑話一般:“一個女子而已,你竟也覺得值得我豁出去救?”
的確是不該指望此事的,但蕭蕭的態度讓她覺得,這二人之間也是有真情的,否則寧吳不必冒著風險回回都來看她。現下看來,倒是妾有意而郎無心了。
陸思音喉頭微緊,靜默了半刻與寧吳四目相對,還沒來得及再言語就聽到他輕笑了一聲:“看起來你還不知道呢。”
“什麽?”
“剛才送來的信,端王部下從山中逃出,今日午後送出去的消息,說是端王不慎滾落山崖,叛賊猖獗辱其屍體,肅遠侯已經下令,為端王報仇,明日便要叫人,放火燒山。”
寧吳一字一頓說著最後四個字,看著眼前的人眼睛陡然瞪大,一時也覺得好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捏著她的肩膀,倒是一瞬間皺起了眉。
這人衣袍寬大時倒是看不出來瘦弱,這樣一捏身板倒是清瘦得很。
他湊在她耳邊笑道:“你家主子都已經死了,你倒還在這兒替他奔波。”
在寧吳說出言渚死去那一刻的時候,她的心的確是一下子收緊了,但就是一瞬間,她不肯相信這個說法,身子微抖著,面上發白。
不會,不會的。她全身頓時出了一身薄汗。
聽著寧吳的調笑,心思沉了沉反而也笑道:“若是我家主子真死了,他們還用得著放火燒山嗎?寧寨主難道連這樣的伎倆也看不出?”
這樣迫不及待要借著言渚死訊燒山,將一切都滅個一乾二淨,這樣大的陣仗想來是山上的狀況已經失了掌控,反倒證明言渚還沒落入他們手中。
寧吳挑眉:“可就算看出來了又能如何?明日一早,大火燒山,必然是誰都活不了了。”
“可若是寧寨主肯相助,這事情就還有轉機,”她仍舊不顯得慌亂,“如我此前所說,無論劉距許諾你什麽,端王和西南王都能照等相贈,寧寨主的父親已經擔了一個叛逆之名,難道你也要如此,再害自己的妻兒親戚嗎?”
“笑話,劉距不是好東西,西南王就是了?至於叛逆一事……”他笑了出來,眉眼輕蔑,“一把火燒乾淨了,誰還知道,叛逆與否啊。”
“行了,大晚上還要跟你在此處廢話,帶下去,明日送到壺州,給劉距看看是哪裡逃出來的。”寧吳下令擺了擺手,那手下便應聲而動把她關到了後面的柴房裡。
“大哥,你說端王真死了嗎?”老二上前問道。
寧吳輕笑:“從前西南世家比現下還猖獗不也只能眼看著他剿匪平亂,幾次三番暗害刺殺何時成功過?”
“那咱們真要跟著劉距?”
寧吳瞥了他一眼,打了個哈欠朝著臥房走去。
陸思音一夜也沒有睡,心被火摧烤著一般,天蒙蒙亮的時候,給她送飯食的小姑娘看她沒有動筷子的意思眨巴著大眼睛勸道:“你吃一點吧,餓著肚子,待會兒不好趕路的。”
她笑了笑摸了摸那孩子的頭:“我不用趕路的。”
“你可別這麽說,”那孩子像是怕極了,望了望四周才小聲道,“若是死了,做餓死鬼豈不是更難受。”
這孩子以為她的意思是,她要直接被殺死在這裡了。
陸思音錯愕了一陣,而後小聲笑著,倒把人看糊塗了,她現下嘴唇乾裂,看了看那白粥,在那姑娘的注視裡還是捧起了碗。
她窺著外頭的天色,不免還是焦急起來。
燒山……
“啪”
可惜她還沒吃上兩口,那柴房的門就被人一腳踢開發出巨大的響聲,她還沒反應過來手上的碗就被挑掉,濺起來的湯汁落在手背上也還有些燙人。
“你派人做了什麽?”
她被寧吳抓著衣領拖起來摔在牆上的時候覺得背後一陣發麻,卻還是強撐著挑釁笑著:“寧寨主帶著所有的弟兄從寨中撤出來到此處的時候,怎麽就沒想著多留一些人防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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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渚:麻了,你們擱這兒燒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