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的臥室只有一張單人床。
自她上次回來,以為和程嘉煜做了了斷,就開始在心底抵觸雙人大床。永遠空著的另一邊,像是對她悲傷的提醒。
現在兩個人擠在窄窄的床面上,要緊緊挨著才不會掉下去。
林曼失了眠,睜著眼睛望頭頂的天花板。
寂靜的月光透進來,照著身旁男人修長的身形,安靜地睡著,像是一幅悠遠暗淡的油畫。可是手臂卻緊緊地環著她的腰,兩隻腳也繞到後面勾別著她的腿,生怕她在睡夢中跑走一樣。
他回來了?
直到現在林曼都不敢確定,今晚發生的一切都太沒有真實感。
程嘉煜說他會給她“全部”,不會再留下她一個人;他說回去就退婚,可是那會是上下嘴唇一碰那樣的輕松嗎?他的家人會有如何反應?而退一萬步說,就算他那邊一切暢通,那自己家呢?現在知道了他的身份背景,父親和許姨又會怎麽看待這段關系和感情?更別提他們之間幾乎差著輩分的年齡差。而且在這種情況下,大家通常問起的第一個問題很有可能就是“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思慮像是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地塞滿了整個腦子。
可是,程嘉煜最後說什麽,“他愛她”?
他愛她!
林曼忽然又覺得,有了這三個字,前面那些問題又都算什麽呢?
她的主人,現在就真真切切地躺在她旁邊。
她能觸到他熱熱的體溫,聽到他低緩的呼吸。
也許以後的事,應該留給以後再去擔心吧。
天邊開始泛光,林曼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再醒來,明豔的陽光已經從白紗簾裡透露進來,亮得刺眼。
她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看身邊,空無一人。
昨晚的記憶全湧上來,一時錯亂一時清晰。
林曼坐在床上發怔,卻聽見臥室外面有人聲在交談。
她披衣下床,光著腳走到客廳。
餐廳桌子上已經放著兩個火腿雞蛋的早餐三明治,和一碗切好的各色新鮮水果。
Venessa正端著一杯熱氣氤氳的咖啡,一眼看見林曼,立刻擠眉弄眼,“Lynn,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嘛!你男朋友看起來那麽man,還挺賢妻良母!”
男……朋友?
這是……程嘉煜對Venessa的自我介紹?
“他……不是。”林曼含糊搪塞。
“哦~” Venessa一副恍然大悟狀,一邊做了個“兄弟放心我懂”的鬼臉。
林曼並沒有心思詳細解釋,迅速環視房間一周,看見了廚房裡一個男人的虛影。
她趕快往那邊走去。
剛到門口,就看見程嘉煜的背影,竟是光裸著上身的,流暢均勻的肌肉線條,由肩到腰是個完美的倒三角。
林曼使勁咽了下口水。
不管是天生優厚,還是後天練成,每看一次還是禁不住心動。
程嘉煜聽見聲音,轉了過來,正面穿著林曼的小熊貓圍裙,有些搞笑。系帶太短,蓋不住他全身,隱隱地露出腰線。
“主……主人……”林曼緊張得結巴,努力把聲音壓小,“你怎麽穿……?不是,你怎麽在這兒……做什麽?”
語序混亂,她也不知道到底想問什麽。
程嘉煜笑,“正在做你的那份,要火腿還是培根?”
林曼胡亂作答,“都行。”
她隻忙著錯開眼睛,怕再多看一眼半泄春光的男人身體,自己又會把持不住地動了情。
男人手裡還拿著鍋鏟,忽然欺身壓了下來,“剛剛你說,我不是什麽?”
不是男朋友?還是,不是“賢妻良母”?
林曼驚訝,這人耳朵倒是尖!
“都不是。”不管他問的是什麽,她給了同樣的答案。
程嘉煜稍稍一愣,登時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再開口之時,竟似帶著委屈,“昨天晚上,我們不是已經和好了?”
林曼低頭,表情和語氣一樣安靜,“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不知道什麽?不知道還要不要接受他?
兩個人之間的空氣瞬間凝滯成固體。
林曼不是安心要氣他,但是事情的發生進展都太快,她現在還做不到百分百的豁達。
Venessa突然出現在門口,已經換了衣服,嘴裡還叼著吃了一半的早飯,“Lynn, 我先走啦!Richard,謝謝你的三明治!”
接著又鬼鬼祟祟地招手叫林曼過去,拿手悄悄地點著她脖子的一側,“出門前用粉底遮一遮。”
林曼立刻懂了,臉“噌”一下漲紅,低著頭去浴室。
程嘉煜忽然在她背後出聲,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你放心……”
又沒有說下去,到底要讓她放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