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煜嗤了一聲,笑得漫不經心,把煙換了隻手拿,磕掉煙灰,重新吸了一口,半含著煙霧答,“我說過是因為你年齡小麽?又什麽時候說過不待見小孩兒的?女孩兒家家的,矜持點兒好,別那麽自作多情!”
夏晴看見程嘉煜嘴角的諷刺,臉蛋立刻漲得通紅,“當初是你招惹人家的,現在你想把責任推乾淨,倒怪我一廂情願,我……我告訴姑姑去!”
男人把煙碾滅,搖搖頭,臉上的笑意卻在加深,“跟人吃個飯、看個電影就有了責任,那讓我負責的得排隊排到六環了吧?”
他看了看女孩兒臉上的執拗,“年紀小不等於幼稚。什麽叫幼稚?都這麽大了還動不動告家長,這就叫幼稚!”
夏晴這樣的姑娘,自然是習慣了仰仗家裡,才能飛揚跋扈。
程嘉煜把煙蒂丟掉,用手撣了撣並不存在的灰塵,“早點兒回家吧,省得你們家大人擔心!”
“程嘉煜,你混蛋!” 夏晴眼淚盈眶,聲音發顫,“你把她拉出來跟我比比,看我哪樣比她不上?!”
程嘉煜這次笑出了聲,“比?你樂意當件東西,貨比三家,好找買主,我們吃飽了撐得陪你玩兒這個?!”
一個“我們”讓夏晴臉失血色,惱羞成怒,揮起小拳頭,砸向男人胸口,“她算什麽?!明明是我先來的!我倒要好好會會她,看是怎麽個三頭六臂!”
大庭廣眾之下,程嘉煜也生了氣,抓住她的手腕,厲聲道,“夏晴,你鬧夠了沒有!看你是沾親帶故的原因,給你留了面子,別油鹽不進!你敢給我女朋友找不痛快,就別怪我不講情面!”
夏晴從來沒聽過如此的重話,霎時呆滯,滿腔的怒火一寸一寸冷卻成了哀怨。
程嘉煜甩開手,轉身要回廳內。
卻正看見林曼端著一小碟葡萄,站在門口,也不知道在這裡聽了多久。
他走近,把她攬進懷裡,順手接過小碟,口氣自然地換成了寵溺,“怎麽站在風口裡?”
她剝了一顆葡萄,紫色外皮,裡面是玉色的果肉,“吃葡萄嗎?”
程嘉煜溫聲問,“甜嗎?”
林曼答,“挺甜的。”
男人的眼睛裡誰也沒有,隻容得下一個小人兒,“那你喂我一顆。”
幼滑的手指拈起那青玉樣的果珠,塞進他嘴裡。
程嘉煜不錯眼神地凝視著她,“真是挺甜的。”
起風了,夏晴被吹了一個冷顫。
這個男人,原來最不喜歡的就是甜食,正好配他身上,那種讓人心折臣服的氣質。那種冷峻的甚至危險的感覺,讓她著迷,也一直以為,那是他對待所有人的一致面孔。
直到今天,她才看清,原來程嘉煜把所有的溫和柔情都深藏在窖,釀成了甜酒,用口唇相送,哺給了那個女孩兒。
並不是自己輸給了那個嬌小個子的女生,她是輸給了那個男人,輸在了他根本沒有喜歡過自己。
他把憑生的喜歡都存了起來,一朝傾注給一個人,要填滿她的淨瓶,需先倒空自己的心海,從此,再無外界風浪干擾,不因他人再起漣漪。
眼淚落了下來,只有自己知道,因為男人留給她的,只剩一個背影。
程嘉煜摟著林曼,並沒有回席。
他給胡悅打了個電話,要了一間設在山頂的私人溫泉房。
溫泉會館是仿日式的,曲徑幽深,綠樹環繞。連接庭院和溫泉池的走廊兩邊,都是白紙印花的木格拉門。
服務生也穿著和服,步伐細碎,送來一壺湯清水澈的香茗,進來出去,不停地鞠躬。
簷下掛著風鈴,形狀像是倒扣著的茶杯,裡面吊了一根小棒,垂下一截線,拴著題了詩句的細長紙片。
有風吹過,夏夜配上了清涼的樂聲。
湯池升騰著嫋嫋的蒸汽,皎潔的月光被反射成銀白的光波,在夜空中編織出一片海市蜃樓。
溫泉水中撒滿了新鮮的玫瑰花瓣。
程嘉煜雙眸如若深潭,定睛凝神地注視著嫋嫋白汽中的美人圖:
林曼微閉著眼睛,白皙的小臉在濕潤的空氣中更顯得嬌嫩異常,秀色可餐。水面之下的柔軟曲線若隱若現,煙波滑過誘人的細腰和圓臀。
她的腳忽然被什麽東西輕輕碰了一下,睜眼一看:
程嘉煜早已湊到了她跟前,卻並不急著抓過來親吻,反而用一隻腳曖昧的勾著她的小腿,上下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