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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陰(NPH)》二十六
鎮上連續三四天都是多雲轉小雨,偶爾出一下太陽,又很快隱進烏雲裡。但仍是悶熱的,帶著令人焦躁的潮濕。

阮醉筠越發睡不好。屋裡返潮,被褥換洗了曬不乾,新的剛鋪上就不乾燥了——以至於有天晚飯後她洗澡,照鏡子時發現背後起了點兒濕疹。

醫生說是因為她精神緊張、壓力太大,又總是失眠,加上環境氣候也不太好。周蓮跟她一起從醫院回來,關門時低低咒罵了一句,“……還不如出太陽呢,熱死我也認了,真煩人……”

阮醉筠低著頭,從陽台看外面的天氣——一點兒也不明朗,她不喜歡。夏天的話,要麽就坦坦蕩蕩的熾熱,要麽就狂風驟雨的清爽。

真是人倒霉了,處處都難過。

她還吃著褪黑素,效果也不如最開始那麽好了,經常十點準備睡,到凌晨才將將有困意。

她以前很喜歡白天在家看電視劇,傍晚不太熱了出去遛一圈兒,現在則整天窩在房間裡,除了漫無目地在網上看和誹謗案相關的新聞帖子,就是惶惶不可終日地做各種悲觀臆想。

聯系到的那些員工知道了這件事,能作證地去盧霜微博底下幫她說話了,評論發出去不到五分鍾就被刪除拉黑,私信更不用提——於是人人都勸她,說既然這事的熱度已經降下去,就沒必要再跟盧霜糾纏了,趕緊翻篇是最明智的選擇。盧霜騙得了那些沒跟她合作過的公司和圈外粉絲,可她人品是業內公知了,再翻車是早晚的事。總而言之一句話,鬥不過就算了,盧霜遲早會有報應的。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話,古往今來無數人說,多少帶著無奈和粉飾太平的意思,可遺千年的禍害照樣那麽多,盧霜一天不付出代價,阮醉筠當然就一天不甘心。

大多數時候,她是平靜理性的,她會被其他事情和家人吸引去注意力,暫時忘記那些不好的東西。但是一到夜深人靜,周遭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她就控制不住地去想,想那些人是怎麽不分青紅皂白的罵她的,想盧霜怎麽顛倒黑白地潑她髒水——她在心裡嘶吼,在腦子裡想怎麽一針見血的辯解回去。

幻想讓她的大腦充血,卻也讓精神崩潰。漆黑的夜裡,後悔和哀怨從四面八方湧過來,將她團團包裹——她始終無法釋懷,她的心臟持續下墜。

跟自己和解,談何容易。

阮醉筠甚至開始恨當初那個無知的自己,還有現在這個無能的自己。

……

賀滕常常來家裡玩兒,大多數時候都吃了閉門羹——有時候阮醉筠在睡,有時候她去掛醫院內科,或是抽空谘詢小鎮律所的律師。

維權,沒那麽容易的。沒錢沒勢,那就注定是個漫長而瑣碎的過程。

高考結束後的第六天,下午又開始下小雨。賀頌掛了通電話,站在自家陽台,看阮醉筠拎著一個白色袋子從樓下經過。

沒打傘。

他轉身衝下樓,跑的飛快,趕在阮醉筠關門的前一秒把胳膊卡進門縫裡,“小筠姐……”

阮醉筠見是他,眼簾垂下去,也不說話,讓他進來了。

賀頌就跟在她身後,關門的時候小心翼翼地,一轉身,看清阮醉筠手裡的袋子了——十字標格外的顯眼,一看就是中心醫院的。

那天晚上兩家聚在一起吃飯,他明明記得周阿姨說過,她睡眠恢復了,怎麽現在又開始吃藥了?

他看著她接一杯溫水,就在客廳,然後去從袋子裡挑了幾個藥瓶。

“周阿姨說你不能再吃那些藥了。”是藥三分毒,藥不能解開心結,只能治標,吃再多也沒用。

阮醉筠像沒聽見一樣,往手心裡又倒了兩粒。

賀頌看不了她這樣,她不好受,他心裡像滴血一樣——他繞過桌子,徑直走到她面前,伸手拿走她手裡和面前的藥瓶。

“還給我。”女人面無表情,幾天的情緒折磨,讓她宛如半個行屍走肉。

賀頌置若罔聞,甚至後退一步,生怕阮醉筠去搶。

“你心裡生病,又不是身上生病,這樣沒完沒了的吃藥,有用嗎?”賀頌記得她剛回來那會兒,縱使事業失意,也比現在好太多,還帶著一點兒大不了從頭來過的朝氣和希望,一顰一笑都能牽動人心。

他看著阮醉筠,一字一句,“你心裡難受,你跟我說。你恨誰,想罵誰,你發泄出來,不要憋在心裡好不好?”

阮醉筠終於舍得抬眼看他,只不過這一眼,多少是漠然無波的。

“跟你說?”她眼裡流露出一絲從未有過的譏諷,刺目極了,“用處不大,還不如那些藥呢。”

真的沒用,就算發泄出來又怎麽樣,他一個剛高中畢業的小孩兒,能幫得了她什麽?就算他想幫,那點兒微薄之力,她也不可能讓他趟這趟渾水。

再說——

“你過來找我,你圖什麽,你自己心裡最清楚。賀頌,算我求你,別再來了好嗎,別再給我添亂了好嗎?”說到最後,阮醉筠的聲音微微拔高,臉上的煩躁顯而易見。

說完,其實阮醉筠就有點兒後悔了——話說的太重了,她也是被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逼的受不了了,壓抑的情緒似乎有了一個缺口,借著賀頌的畸形感情噴薄而發。

她其實不該遷怒他的。

賀頌臉上的刺痛一閃而過,被阮醉筠收進眼裡,她頓一下,重新壓低了聲音,“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聲音已然有種崩潰的無措,帶著一絲哭腔。

賀頌沒生氣,他只是心疼她。

他試探著伸手,對方下意識往後退縮。

賀頌無法形容這一瞬間他心裡的難受,他收回手,笑得有點兒苦澀。

“我圖什麽……小筠姐,你以為我圖什麽?”

“我十六歲就認識你,比賀滕早。我高一就喜歡你,比賀滕早。不是三天,不是三個月,是三年。他對你就是真愛,我對你就是另有所圖?”

阮醉筠皺著眉看他,紅著眼眶,眼淚一點點滲出來,在裡面打轉。

——都什麽時候了,還提這些情情愛愛。她心想,瘋了,真是瘋了。

“我喜歡你啊,我圖你的感情,我圖你對我笑一笑,我圖你能高興一點兒,不要這麽痛苦。我這麽說,可以嗎?!”

最後幾個字,聲調猛地提高——這一刻阮醉筠憋悶到極點的那些情緒仿佛終於被導火索徹底點燃——在賀頌話音落下想去碰她的時候,她推了他。

“你別碰我。”

第二下,“你別碰我!”

伴隨著這一聲尖銳的斥聲,賀頌突然發力,把阮醉筠攬進懷裡——她立刻掙扎起來,捶打在賀頌身上。

雜亂的肢體糾纏中,只有阮醉筠的拳頭砸到肉體的悶聲,賀頌一聲不吭,任她打。

“為什麽都來逼我?為什麽都來纏著我騙我?!為什麽?!為什麽?!!”她眼淚終於流下來,夾雜著尖銳的質問,怨氣全都發泄在這個除了父母以外,最愛她的人身上。

賀頌比她高很多,牢牢地把人按在自己懷裡,卻不限制她雙手的自由。只是在她打了不知道多少下,終於累到速度慢下來時,他抬手扶住她的後腦杓,輕輕吻在她發頂。

“哭吧,大哭一場。想怎麽打我就怎麽打我,如果這樣你能好點兒的話,你打死我。”

“只要你別傷害你自己。”

阮醉筠沒有力氣了,她癱軟在賀頌懷裡,發出甕聲甕氣的哽咽,身體顫抖著,雙手死死抓住他的上衣——不多時,先是嗚咽,然後終於嚎啕大哭起來。

人真是怪,她在那麽多難捱的夜裡,都能忍著不哭出來;偏偏有人來救她了,把她從那個黑暗逼仄的角落裡拉出來了,她沒忍住眼淚。

她前小半輩子過得太順利了。從小到大都是成績優異,明月一樣清澈乖巧的女孩子,可卻越長大越不順,好像這輩子的苦難都積攢到一起爆發了。別人都以為她活的有多好,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過得雞飛狗跳、舉步維艱。

賀頌扔了藥,緊緊地抱著阮醉筠,親她的頭髮,又搓了搓她冰冷的胳膊,幫她發熱。

他一直低聲呢喃:“會好的,都會過去的。不是你的錯。”

阮玲玉的絕筆遺言中曾寫,“我只有一死了之,我都死何足惜呢?不過是怕人言可畏。”

——不是她的錯,只是人言可畏。

他何嘗不知道她有口難言,渾身是嘴都說不清,可善良軟弱是天性,又不是罪過。

錯的從來都不是她,她何必畫地為牢,苦苦為難自己呢?

阮醉筠並沒哭多久,漸漸安靜下來以後,賀頌給她擦乾淨眼淚。

“我知道你的難處,我知道你無助,但我希望你明白,我對你……絕不只是你想的那樣。”

“我喜歡你,我想幫你,都是真心的。”

“這幾天我在家,注冊了個帳號,把那些東西都弄明白了。我聯系了以前跟你們合作過的那些公司,大公司打不進去,小公司還是可以的。他們都說,跟他們從洽談到鬧崩的人的確都是那個盧霜,他們也了解到網上那件事了,只不過沒有立場,你也沒有找過去,人家不想自找麻煩,才沒有主動替你澄清。”

“你放心,我已經保留了他們的電話錄音,他們也說了,只要你能證明自己跟那些騙局方案無關,他們可以替你作證。”

“有轉機的,咱們慢慢來。”

阮醉筠先是愣住,滿眼不敢置信——她有想過找那些合作方,但是因為早前的糾紛,她連帶整個霜筠藝術都被對方拉進黑名單了,難以想象賀頌費了多少功夫和精力,那些公司才願意不計前嫌地幫她。

她那顆伶仃漂浮、無所依定的心似乎有了指明燈,因為賀頌那句“有轉機”。

她的理智在慢慢恢復。

“……我可以自證,我想起來了,我有錄音,盧霜哄我騙我那些電話錄音,還能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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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是這樣,我也是學設計的,馬上期末考試周,手頭還有不少3d建模和視覺傳達作業,如果更新不及時,大家見諒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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