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被驅散後,初語在黑暗中睜著眼,窗外雨聲漸弱,昏悶的虛空中肢體開始變得倦麻,她感到一陣切實的沉鬱,拖拽著她的身體往下墜,一路墮入扭結紊亂的夢中。
直至門外傳來細弱輕緩的聲響,黑暗中靜悄悄地漏入一束光,在牆壁投出淡淡虛影。
顧千禾站在門前,走廊昏黃的燈色落在他的發頂,映出柔軟的模樣。
他獨自站了片刻,慢慢走過來,坐在床側靜視著初語,彼此默默無言。
夜聲清寂,他睡過來時,從身後摟住初語。呼吸拂在耳邊,在這深宵醞出曖昧的熱度。
初語沒辦法再裝睡。
她輕輕握住腰腹間的手,指尖沿著那分明修長的手骨輪廓摸撫摸片刻,聲音輕而憐惜:“砸門不痛麽?”
很多時候連初語自己也不明白,她到底是在縱容千禾,還是縱容著她那無處可藏的私心。
身後的人頓了頓,鼻尖貼著她的後頸,許久沒說話。
顧千禾此時心裡又酸又澀,他明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質問惱怒的資格。也做好初語不再理他的準備,可初語只是輕輕摸著他的手,問他痛不痛。
他瞬時間淪陷得更深,連掙扎的準備都全然丟棄了。
“你別對我這麽好。”他的聲音悶在初語頸後,拿不準是不是真的受了委屈。
“沒有啊......”初語沉默很久,又低聲說:“我對你不好。”
顧千禾反握住初語的手,捏她無名指的指腹,向上輕蹭撫摸。
“想親親你。”黑暗中他吻著初語頸後的肌膚,又輕輕含吮細咬。
初語在他懷裡微微掙了掙,那濕濡潮熱的感覺漸漸向上蔓延,一路落到耳後,她禁不住這樣的親昵纏磨,心頭酥軟,悶悶哼了聲,轉身對向千禾。
“阿仔.......”黑暗中對上那雙澄淨的深眸,初語也是不舍,“我明天是早班,你乖乖的好麽?”
顧千禾收緊雙臂,身子與她緊緊貼在一起,某處灼硬的熱源直直抵住初語小腹,但他點點頭,喉結上下咽動了幾次,氣息難耐。
“那你明天幾點落地?”顧千禾說話間聲音微啞,像是極力壓製著什麽,“我想去公司接你。”
初語停頓幾秒,黑暗中撫住他的臉,傾身吻在他額頭,“駐外一天,要後天回。”
顧千禾愣怔片刻,聲音藏不住委屈,但也還算乖:“又駐外麽?好吧,那我後天可以去接你麽?”
“那你要乖啊,我落地給你發信息。”初語摸摸他的腦袋,指尖觸上柔軟的發絲,沒忍住多停留了會兒。
話音剛落,緊錮著她的人頓時送了松手,下身離遠了些,呼吸也竭力屏住。
“好。那你給我打電話可以麽?我還在用原來國內的號碼,你還記著麽?”
初語輕輕嗯了聲,軟潤的唇瓣輕輕貼覆過來,吻住他的下巴,隻短短幾秒就分開。
“睡吧。”
“嗯,晚安。”
分手後,他們彼此都沒有換過聯系方式,甚至不存在拉黑彼此的行為。
可就是這樣。初語這七年,也都沒有想過要回頭。
往後的人生那麽長,她只顧往前看去了。
顧千禾知道,初語似乎是縱得他沒了分寸。
可當年說分手的時候,還是決絕到不留一絲情面。
那現在又算什麽?
他連初語和那男人斷沒斷乾淨都不知道,就恬不知恥地賴在她身邊。
仿佛就為了那一點溫柔,他連尊嚴都可以拋棄。
時至今日,哪怕初語只是在玩他,耍他,他也覺得自己是心甘情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