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暗就算是夏天也穿長袖。
二十五歲之前,他的衣服大多都是黑色系,二十五歲之後,他的櫃子裡全是純白色的襯衫,搭配淺色系的西褲。
二十五歲那一年,發生了很多事,爺爺去世,隨後他接手動物診所,徹底從那條髒水溝裡爬出來。
剛開始的日子並不好過,診所只有他一個人,他身邊的人脈關系全是混子,大家想方設法給他捧場,而他,隻想離他們遠遠的。
他吃過很多苦,但回想起從前,他一點都不覺得辛苦。
最痛苦的回憶是爺爺剛去世那段日子,他趕回醫院的時候,護士遞給他一個剝好的橘子,說是爺爺剝好的,想等他回來給他吃。
沈暗每次回想起那個場景,整個人就會沉悶許久,尼古丁都減輕不了他心裡的痛苦。
他厭惡過去,也厭惡提起他過去的人。
沈暗走到台上的時候,戴眼鏡的男醫生拿著麥克風問:“看樣子我們沈醫生是準備好了,需要幫忙嗎?”
沈暗伸手接過他的麥克風,“據我所知,我參加的是動物醫學交流會,好像不是什麽脫衣活動。”
一句話引得場下不少人笑了起來。
“但是大家對你比較好奇啊。”眼鏡男笑問,“沈醫生是害羞了嗎?”
“原來想要看一個人脫衣服,只需要好奇就夠了嗎?劉醫生,我對你也比較好奇,你現在可以脫衣服讓我看看嗎?”沈暗嘲弄地問。
眼鏡男神色一僵,底下已經有人喊了起來,“脫!一起脫!”
最後還是主辦方上台,進行抽獎環節,才把這事揭過去。
沈暗去完洗手間,出來靠著洗手台抽煙,劉醫生出來時看見他,頗有些意外,“沈醫生今天明明有機會可以出風頭,怎麽放棄那麽好一機會?”
沈暗抬腳幾步到他面前,一把扯起他的領子把人壓在牆上,兩根指節夾住的煙頭徑直懟在他眼前,即將落下來的煙灰險些燙在劉醫生眼珠子上。
劉醫生被嚇得不住後退,小腿都抖了,“沈暗!你要做什麽?!”
“我好奇劉醫生的眼睛,想看看會不會被燙壞。”沈暗松開他,漫不經心地抽煙,用鼻子把煙噴在他臉上,這才緩緩說:“初來乍到,不太喜歡一鳴驚人,但是劉醫生如果想看,我希望可以用另一種方式驚豔大家,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劉醫生腿都嚇軟了,搖著頭說,“我,我跟你開玩笑的。”
沈暗把煙掐了,去洗手台洗了手,又去烘乾,聲音很冷,“我這個人,開不起玩笑,以後還請劉醫生說話注意分寸。”
沈暗走後,劉醫生才敢伸手去擦額頭的汗,而隔間裡相繼走出三個男醫生,有的人連手都沒洗就往外走,劉醫生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想把人攔住又尷尬地開不了口。
沈暗已經坐上車走了,他請以前的老師吃了頓飯,出來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半,送老師回去後,他才打車回來。
十二點過五分的時候,他站在了白梨的家門口。
他掏出手機給她打電話。
第一遍沒人接,第二遍的時候白梨才接。
她似乎打翻了什麽,動作透著緊張,呼吸都放得很輕。
兩個人都沒說話,走廊裡的聲控燈滅了,沈暗終於出聲了。
嗓音有些啞。
“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