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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貂裘》第一百三十章 有錯
桓琨不在建康期間,庾氏叛亂引起軒然大波,甚至皇上動怒,所幸這一切在謝璣的強製鎮壓之下,一切都歸於平靜。

直到皇帝病重引來各方震動,謝璣忙於撲滅庾氏亂火,建康城中人心浮動,此時桓琨忽然出現並坐鎮,掐斷世家們將發未發的苗頭。

趕在開春前,大軍終於抵達建康。

這比預計的還要早上兩日,宮中的接風宴準備遲了,眾人正是猝不及防,桓猊不拘這些,進城後盔甲未褪,直奔宮中向皇上複命,聽說桓琨也在宮中,芸娣喬莊成他的隨從,跟在衛典丹身後,低眉垂眼,也一同入了宮。

寢殿內飄著一股子苦澀的藥味,宮人侍立兩側,內侍用細嗓子傳報桓大都督覲見,越發襯得殿內靜寂,隱隱有細弱的啜泣聲。

哭聲來自前不久新立的貴妃伏氏。

自從庾檀玄死訊傳來,皇上與庾氏的感情越發不融洽,便幸了她身邊伺候的宮女伏氏,幾回下來伏氏有了身孕,太醫診脈都說是皇子,於是伏氏順理成章被封為貴妃,之後因為過度擔憂朝政之事,皇上病重,擔心伏氏成為眾人的靶子,因此日夜帶在身邊,讓自己的心腹護著。

伏氏不過是宮女出身,掩不住情緒,正偷偷哭著,眼下隔著一卷珠簾,見一群雄赳赳的武將在殿外候著,尤其為首的男子眼睛幽黑而冰冷,她拭淚抬眼無意望去,正與他雙目對上,耳邊是他進殿時的金戈擦動聲,暗暗心驚。

自古以來就有規矩,武將進殿需得卸下佩劍,然而桓猊是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有此殊榮。

伏氏不禁雙手護住自己微鼓的小腹,蹙眉含憂,仿佛已預見不久後的下場。

君臣交談期間,殿外於無聲處,芸娣悄悄抬起眼,透過垂落的珠簾,隱約瞧見裡殿站著兩抹人影,一人是桓猊,另一人應當是阿兄了。

雖隻瞧見一道綽約的身影,甚至可以說是模糊,然而看見了,也就徹底心安,揮散路上一直消散不去的棲惶。

直到傍晚時分,桓猊才走出來,身旁還走著一人,蟒服玉冠,柔軟的鞋履踏在冰涼的地磚上,步伐不緊不慢。

前方珠簾叮咚響動,芸娣知道他們出來了,連忙抬起眼,正撞入一雙冰冷幽黑的雙眼,不由得一怔,隨即心裡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失落,只見走在桓猊身旁的不是桓琨,而是一身蟒服的謝璣。

謝璣神色如常,目光從她臉上一掠而過,他同桓猊出殿門之後,各自行禮拜別,揚長而去。

芸娣難免失落,行在隊伍裡,忽然發現衛典丹落在她後面,心中奇怪,手心被握住,桓猊故意落後半步,為了與她站在同一道兒,悄然牽住她的手,他掌心寬大布滿厚繭。

被他握住的刹那,芸娣下意識沒有掙脫,反而他越握越緊,等回過神就沒法兒掙脫。

二人走在最前面,有衛典丹故意擋著,身後一眾部將自然無法察覺,然而宮道曲折幽長,前方有宮人迎面而來,芸娣微微一驚,想脫開他的手掌,然而桓猊始終不放,芸娣低聲道:“大兄!”

身旁的男人從喉嚨裡發出含混的嗯聲,甚至側臉看來,因為俯視的姿勢,長眉輕輕落下,眼中烏黑的瞳子落在她臉兒上,神色疑惑,亦低聲道:“怎麽了?”

芸娣豈會看不出他的狡詐,“請大兄自重。”

桓猊撒開手,正巧宮人迎面走來,朝桓猊行禮,沒有發現他們牽手的一幕,芸娣眉梢軟了軟,緩緩呼出一口氣,忽地手心又是一緊,重新被桓猊握住,芸娣忍無可忍,在他掌心重重一撓。

“妹妹。”桓猊這一聲裡不再是帶著點不甘的,而是平和的,甚至是釋然的,“陪大兄走完這段路,往後,不會再有了。”

芸娣默然,從前方望去,兩面朱紅高牆斜長而上,切出一片狹窄細長的天幕,此時夕陽西沉,大雁渡盡,又生出一派蒼茫紅光,落在二人的腳下,仿佛踏著燦爛的雲霞裡,沉浮不定的心也慢慢落到歸處。

芸娣垂落眉梢,瞧見前面有一粒極小的石子,絆在路上,又似絆在她心上。

眾部將散後,桓猊方才牽馬回府,然而芸娣卻是要回烏衣巷,桓猊撥了兩名身手敏捷的侍衛,駕著牛車護送她回家。

牛車沒行多遠,後方隱隱有馬蹄急踏的聲響,一聲聲仿佛踏在心上般,隱約有了預兆,芸娣掀簾回首,朱雀大道上,正有個男人拂柳分花策馬奔來,身影逐漸清晰。

凌厲的眉眼有一股決然,看得芸娣心中一緊,仿佛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麽,連忙吩咐侍衛快馬加鞭,很快身後沒了蹄聲,但到偏僻處,人影寥落,蹄聲又再次踏響。

芸娣下意識揭開簾子,正見桓猊策馬一直跟在牛車旁,見她露出臉兒來,桓猊俯身彎下腰,將半邊臉朝向她,目光與她平視,口中道:“芸娣。”


芸娣手心一顫,放下車簾,催促侍衛快行。

但兩名侍衛是桓猊的手下,最終還是要聽桓猊的吩咐,牛車速度漸漸慢了,桓猊一直策馬緊跟其後,忽地聽車廂裡的小娘子道:“停下。”


牛車一停,芸娣就下來,步伐飛快往前走,不理睬身後的人,但很快,身後緊跟上男人的步伐,桓猊棄馬代行,緊緊跟在她身後,她不出聲,桓猊也不出聲,直到眼看快要進入烏衣巷,人漸多起來,再沒機會可講了,才聽桓猊開口道:“芸娣。”

芸娣步伐未曾停下,直到聽見身後的男人說,“我有錯。”

刹那間,芸娣頓住,但仍沒有回頭,桓猊抬眼望著她瘦削的身影,開口道:“我有錯。”

忽然,面前背身的小娘子立即飛奔離去,桓猊緊跟上去,又一聲道:“我有錯。”

“我有錯。”

他在身後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

芸娣忽地止步,桓猊也一同停下,聲音漸啞,“我不該辱你,輕賤你,視你是娼妓之身。從前的事無法挽回,往後我來贖罪。”


他認罪,從前犯過諸多的罪惡,他承認但不低頭,唯獨肆意加在她一個弱女子身上的種種凌辱,當初他定然想不到,肆意凌辱打罵的女人,如今成了他想捧在手心裡百般疼愛,卻苦苦求而不得。

芸娣緩緩開口,“大兄說出這些想來十分不易,妙奴萬般感激,也請大兄明白,到如今,有些事已勉強不來。”

她的答案早已在意料之中,但當真正聽到時,仍是無法抑製的痛楚,桓猊沉默片刻,雙唇越發緊抿,低聲道:“赤龍能做到的,我亦能做到,”

桓猊試圖握住她掌心,芸娣垂落眼簾,手輕輕避入袖中,“承蒙大兄抬愛。”

桓猊不肯罷休,握住她的手,另一隻手從懷裡取出一物,芸娣一見,正是早前在崖口用來刺劉鎮邪的簪子,桓猊將此物拿到她跟前,聲音隱含質問,“那這算什麽,你留著它,分明是——”

芸娣卻不讓他把話說完,忽然從他手裡奪過簪子,桓猊察覺她的意圖,神色一變伸手去奪,芸娣卻後退幾步,直接將簪子摔在地上,不過一下,簪子碎裂成幾截。

桓猊怔神片刻方才回神,眼中隱隱有心碎的神色,卻沒對她斥責一句,只是蹲下來撿。

就像有些東西碎了,補全了,也回不到原來完整的樣子,更何況他們從未開始過,芸娣狠下心轉身離去,卻沒走幾步,身後桓猊站起身喊住她,“我送你回去。”


芸娣不可置信回頭,正見桓猊朝她走來,看他這癡樣兒,顯然是魔怔了,沒法子治了,芸娣嗓子眼像被重物堵住一般,她不說話,桓猊隻當她同意,正這時,身後傳來一道溫柔含笑的聲音,“兄長,妙奴,怎麽你二人站在此處,也不回家。”

二人雙雙回首,就見桓琨不知何時站在身後,芸娣心頭一驚,看著桓琨朝她走過來,牽起她的手,碰了一下,芸娣揚眉詫異,“怎麽手這般冷。”

“這幾日天氣轉寒,受了些涼風,無事。”桓琨低低咳嗽,一旁的阿虎連忙拿上披風,芸娣接過來,親自給他穿上,她聞到他身上的氣息,那股草藥味已經沒有了,想來是體內的殘毒已被勾除差不多。

看到這一幕,桓猊知道自己該離開,卻被桓琨喊住,溫聲道:“天色已晚,兄長進完晚膳再走也不遲。”

桓猊目光掠過芸娣一眼,她並未看向自己,他拒絕了。

飯桌上,桓琨一直咳嗽不斷,也沒吃幾口,阿虎端著碗苦澀的藥汁上來,桓琨一飲而盡,正見芸娣雙眼含憂地望向他,微笑道:“妙奴,替阿兄拈一顆蜜餞過來。”

芸娣將一碟子都放在他眼前,桓琨含了一顆進嘴,微笑道:“嘴裡不苦了。”

進膳到一半,謝璣前來拜訪,桓琨漱口之後,就去了書房。

謝璣正在書房裡望牆上懸掛的一柄長劍,劍未出鞘,已有一股濃烈的煞氣緊緊纏繞,劍柄細微處刻有處仲二字,便知此物的主人,不知怎麽,忽然想起當日流民圍困桓宅,小娘子抱劍沾血的模樣,謝璣唇角微翹,忽然聽到身後的動靜,他旋斂眉收目,轉身作揖,“丞相。”

桓琨頷首,示意他落座,阿虎奉茶後領仆人退下,二人商議正事,直到夜深方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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